那封奏報,便是他埋下的最后一著暗棋。
對他而言,典當鋪是最可信的依托。
卓鶴卿驀然驚覺,自己先前竟是全然會錯了意!
他原以為奏報末段對父母與家族的愧對之言,是為求圣上照拂而打的悲情牌;
此刻方悟,那段文中看似不經意的“家族基業(yè)”四字,才是真正的神來之筆——
那分明是指引藏匿妝奩之地的隱秘路標。
即便他遭遇不測,朝廷中也總會有人循著線索,最終贖出那只梳妝匣。
沈月疏將卓鶴卿拉到石凳前坐下,取出錦帕,輕輕拭去他額上密布的汗珠。
方才一路疾奔回府,他渾身早已濕透。
“可若那梳妝匣被旁人贖走了呢?”沈月疏仍不放心,“當期一過,人人皆可贖當。”
“不會。”卓鶴卿語氣篤定。
他隨即向她解釋:
南方典當行的規(guī)矩比北方更活,花樣也多。
其中有一種近似“寄存”的典當方式——典當行付給當戶的金額遠低于常價,而當戶若在當期之內贖回,卻需付出數(shù)倍于常價的贖金。
即便當期屆滿,典當行在之后半年內的出售定價也遠高于市價。
若有他人執(zhí)意贖走,所付高價中的一部分,還會返還給原當戶作為補償。
這類典當,專用于當戶極珍視、贖回意愿極強的物件。
外人插手的可能,微乎其微。
此后數(shù)日,四人分作兩班,白日穿行于錦州城內各家當鋪,專尋梳妝匣子;入夜便回到悅園,細細研究每一只購回的匣中玄機。
家中桌案上,各式梳妝匣堆積如山。
三層的紫檀木匣、雙層的金絲楠木匣、鎏金鑲玉的黃花梨匣……琳瑯滿目,幾乎無處下榻。
最后一夜,六人將匣子逐一打開、合上,反復檢視,甚至拆解了幾個帶有夾層的,卻依然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