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拾妥當(dāng),沈月疏緩步進(jìn)了書房。
“今日,有勞你了。”
卓鶴卿坐在檀木椅子上,身體靠著椅背,神色疲憊。
他方才見洛洛哭鬧不止,心里驀地涌起一股酸澀,突然就憶起了早逝的姐姐。
她小時候喝藥時,也是這般撕心裂肺地哭喊,可如今,那熟悉的哭喊聲,卻再也聽不到了。
沈月疏見卓鶴卿臉色不佳,心中已然明了,輕聲回應(yīng)道:
“這本就是我分內(nèi)之事?!?/p>
“我思來想去,肖家、沁芳齋,還有魏紫蕓那邊,都不該出什么岔子,問題十有八九是出在那串糖葫蘆上了。你是在哪兒買的?我明天過去瞧瞧?!?/p>
卓鶴卿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聲音低沉。
“那糖葫蘆……”
沈月疏渾身一顫,她躊躇了好一會兒,聲音細(xì)若蚊蚋:
“原本就是在街邊隨便買的,都是些流動的小攤子,怕是尋不著了。”
她內(nèi)心正天人交戰(zhàn),坦白的話語方才幾欲脫口而出。
可一抬眼,卻撞見卓鶴卿緊鎖的眉頭與那雙黯淡失焦的眸子——他此刻正心煩意亂。
到嘴邊的話瞬間被堵了回去,她悄然咽下了已滑至唇邊的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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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
鉛灰色的云彩像浸了水的棉絮,沉沉地壓在檐角,連瓦當(dāng)獸首的輪廓都變得模糊不清。
風(fēng)帶著寒意,貼著地面卷過庭院,將階前積著的樹葉旋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卻連半分聲響也透不出去,只悶得人胸口發(fā)沉。
昨日午后,洛洛毫無征兆地陷入沉睡,直到現(xiàn)在,任憑如何呼喚,都沒有絲毫轉(zhuǎn)醒的跡象。
陳御醫(yī)方才又給洛洛下了針,他也沒料到洛洛病情竟嚴(yán)重至此。
臨走前,他再三叮囑:
“務(wù)必每隔一個時辰喂一次湯藥,眼下情況兇險萬分。若今日傍晚時分能醒來,便無大礙;若是仍這般沉睡不醒,怕是華佗在世,也難有回天之力?!?/p>
沈月疏守在床邊,看著洛洛毫無生氣的臉龐,一顆心直直往下墜,慌亂如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魏紫蕓和勤顏一起帶著白團(tuán)來探望洛洛。
昨日青圓子,今日白團(tuán),青白兩道妖氣如靈蛇交纏盤繞,將沈月疏捆得動彈不得。
進(jìn)氣難,出氣更難。
這咒語當(dāng)真是起了作用。
沈月疏心力交瘁地應(yīng)付著,只求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