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逢此事,總是腹痛如絞。
從前,他總會(huì)默默備好湯婆子,再將她輕輕攏入懷中暖著。
今夜,擁抱已是奢求。但至少,那只湯婆子,他還是有資格備下的。
于是他起身下榻,仔細(xì)將湯婆子灌好熱水,又尋了塊干凈棉布,一并送至她床前,低聲道:
“湯婆子備好了。你若嫌棄是我經(jīng)手碰過的,用這布仔細(xì)擦過再用。布……我也只碰了頂上的一角?!?/p>
沈月疏本欲推拒,可實(shí)在不愿深夜再下樓驚動(dòng)青桔,更懶得親自去尋湯婆子。
終是委委屈屈地接了過來,依言用棉布將那銅壺反復(fù)擦拭了幾遍,才輕輕塞入懷中。
見沈月疏接過湯婆子,卓鶴卿又轉(zhuǎn)身踱回書房,自書架頂層取下一只雕花木匣,從中揀出個(gè)素白瓷瓶。
他執(zhí)壺斟了半盞溫水,連藥瓶一并遞到她眼前:
“止疼的。你素日用的藥,我在這頭和藏心閣都備了些。服下便好受了?!?/p>
沈月疏抬眼看他。
原該繼續(xù)冷著這人,可腹中陣陣絞痛逼得人發(fā)顫,她向來不愿虧待自己,只得先承了他的情,再作計(jì)較。
如此想著,她接過瓷瓶,傾出一粒朱色藥丸,就著他手中的溫水咽下,眼尾泛紅地蹙眉:
“疼得睡不著,再替我尋丸安神丹來?!?/p>
卓鶴卿依言再度折返書房,取來一枚用青瓷小瓶盛著的安神丸,置于她掌心時(shí)溫聲勸道:
“此物終究傷及根本,偶一為之尚可,斷不可多服。”
沈月疏服下藥丸,將瓷瓶與茶盞遞回去,眼波泠泠:
“是藥三分毒的道理我豈不知?只是服了傷身,不服卻傷心——你倒說說,我該如何自處?”
卓鶴卿默然接過器物安置妥當(dāng),在門前踟躕片刻,終是折返。
他俯身輕聲道:“從前你身子不適,都是我背著你滿屋子轉(zhuǎn)悠。若還難受我背你走走可好?”
沈月疏斜倚錦衾,連眼皮都未抬:“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