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記書場內(nèi),空氣仿佛凝固。那封燙金的請柬靜靜地躺在斑駁的木桌上,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灼燙著三人的心神。孟先生的話語猶在耳邊回響,將剛剛突破金丹的喜悅沖刷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對未知風(fēng)險的沉重考量。
沉默持續(xù)了許久,只有油燈燃燒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聲,以及窗外萬仙城永不停歇的、遙遠(yuǎn)的喧囂。
阿寧最先耐不住這壓抑的氣氛,猛地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那請柬都跳了一下,低吼道:“媽的!這勞什子宴,一看就沒安好心!要我說,干脆不去!咱們現(xiàn)在也是金丹了,打不過還不能跑嗎?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他的想法簡單直接,帶著一貫的悍勇與不羈。成就金丹,實力暴漲,讓他信心倍增,不愿剛出關(guān)就被人牽著鼻子走,去赴那前途未卜的鴻門宴。
林若薇卻是輕輕搖頭,溫婉的臉上滿是憂色:“阿寧師兄,不可沖動。萬仙城乃南疆巨擘,城主司徒弘更是金丹后期的大修士,麾下勢力盤根錯節(jié)。我們?nèi)艄贿`逆其邀請,無異于打草驚蛇,立刻便會成為城主府的眼中釘。屆時,恐怕我們連這萬仙城都難以安然離開,更會連累青嵐閣乃至孟師叔?!?/p>
她考慮得更為周全,深知個體力量在龐大的勢力面前,往往顯得渺小。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反而會陷入更被動的局面。
兩人的目光,最終都落在了始終沉默的王浩身上。破碎鏡片后的雙眼深邃如潭,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輕敲擊,顯然在進(jìn)行著高速而縝密的思考。
半晌,王浩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阿寧和林若薇,聲音沉穩(wěn)而冷靜:
“師姐所言在理,避而不見,是最差的選擇?!彼紫瓤隙肆秩艮钡呐袛?,“城主府既然已經(jīng)注意到了我們,并正式發(fā)出邀請,就意味著我們已然進(jìn)入了他們的視野。此時退縮,只會引來更深的猜忌和更強硬的手段。司徒弘能執(zhí)掌萬仙城多年,絕非心慈手軟之輩,他不會允許兩個不受控制、潛力巨大的新晉金丹游離于他的掌控之外。”
阿寧眉頭緊鎖,甕聲甕氣道:“那難道就乖乖送上門去?誰知道那老小子在宴會上準(zhǔn)備了什么陷阱?”
“去,自然有去的風(fēng)險。”王浩話鋒一轉(zhuǎn),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但風(fēng)險之中,未必沒有機遇?!?/p>
他拿起那份請柬,指尖劃過上面冰冷的徽記:“孟師叔提到,司徒弘對各類奇特傳承頗有‘興趣’,甚至可能在搜尋突破元嬰的機緣。他若真對我們有所圖謀,最大的可能,便是我們快速結(jié)丹的秘密,以及……我們可能身負(fù)的獨特傳承?!?/p>
“這意味著,在宴會上,他大概率會旁敲側(cè)擊,試探我們的底細(xì)。而這,同樣也是我們的機會——”王浩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冷靜,“一個探聽周言前輩消息的機會!”
阿寧和林若薇聞言,皆是一震!
“浩子,你是說……”阿寧眼睛瞪大。chapter_();
王浩點了點頭:“周言前輩行蹤成謎,修為深不可測,其名號連聚寶閣的元嬰老者都為之動容。司徒弘身為萬仙城主,情報網(wǎng)絡(luò)遍布南疆,對這等人物,不可能毫無所知。甚至,他搜尋各種傳承,是否也與周言前輩,或者與‘道說’一脈的某些隱秘有關(guān)?”
這個推測極為大膽,卻并非空穴來風(fēng)。孟先生的態(tài)度,聚寶閣元嬰老者的反應(yīng),都隱隱指向周言及其傳承的不凡。司徒弘若真有野心,很難說不會注意到相關(guān)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