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的冬日,寒風裹挾著報紙上的墨香,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激起了層層漣漪。
這嶄新的物事,其影響力立竿見影。
酒肆里,炭火勉強驅散寒意,識字的先生被圍在中間,緩緩念誦。
田間地頭,歇腳的農人聚攏起來,聽著那紙上言語,每一句都敲在心頭。
粗糙的插圖被人爭相傳閱,上面帝王將相的嘴臉,比說書人的故事更顯真切。
“呸!原來龍椅上坐的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有人啐了一口,憤懣之情溢于言表。
“俺們餓得啃樹皮吃觀音土,他宮里的狗竟能用肉糜果腹?”另一人捶打著胸腔,無比憤慨。
“怪不得沒完沒了地抓丁加稅,他這是要用俺們的骨頭,去墊他屁股下的龍椅??!”
竊竊私語匯成了公開的抱怨,紙張上的“內部秘聞”如同野火,燒遍了淮南的鄉(xiāng)野城郭。
袁術剛剛搭建起的帝國框架,開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全國上下”,人心浮動,暗流在冰面下洶涌奔騰。
緊接著,第二版報紙如期而至。
這一次,版面上是各路諸侯義正辭嚴的聲討。
上面的白紙黑字,仿佛能聽到金鐵交鳴之聲。
天下人似乎在一夜之間同仇敵愾,皆視袁術為國賊。
風聲鶴唳之下,袁術境內,百姓離心,拖家?guī)Э谀隙苫此员軕?zhàn)禍者,絡繹于途。
軍中的底層軍官,帶著親信部下趁夜遁走之事,已非個案。
壽春匆忙裝飾的皇宮內,袁術的咆哮聲幾乎要掀翻殿瓦:
“查!給朕徹查!是哪個殺才在散播謠言!劉駿!定是那劉駿小兒!朕要誅他九族!”
然而,他的雷霆之怒被厚重的宮墻所隔絕。
相比之下,那輕飄飄的報紙,卻像一場無法撲滅的瘟疫,在他的“國土”上瘋狂蔓延。
真可謂,一紙文章,其威更勝十萬雄兵。
廣陵的使者們,在報紙刊發(fā)的同時,也已奔赴四方。
前往許都的使者隊伍由陳琳率領。
這位廣陵射陽名士,字孔璋,曾避難冀州,后被鄉(xiāng)老與蔡邕書信召回,出任文宣司副職。
“史上”他曾為袁紹作檄,罵得曹操頭風頓愈,文筆之犀利可見一斑。
此次討袁檄文便出自其手。
他攜重禮與奏書面圣,明為表明廣陵忠君討逆之志,實則肩負著更重要的使命:試探曹操對戰(zhàn)后淮南地盤劃分的底線,為未來的“分贓”打下基礎。
派往小沛劉備處的使者是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