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戎馬一生,見過的陣仗無數(shù),但眼前這一幕,確實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門。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按兵不動。增派斥候,嚴密監(jiān)視敵營動向,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命令傳下,漢軍陣營一片肅然,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座詭異的祭壇和祭壇上那道孤零零的身影。
然而,接連幾天黃巾營中一派死寂。
并沒有沖出伏兵,也沒有任何進攻跡象。
而與此同時,每日深夜時,黃巾營寨都有成百上千的人,與夜色融為一體,從營寨各個角落悄悄溜出。
他們脫下了顯眼的黃袍、黃巾,丟棄了手中簡陋的兵器,重新變回了衣衫襤褸、面帶惶恐的流民。
他們?nèi)宄扇?,低著頭,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但若仔細觀察,便會發(fā)現(xiàn)他們離去的方向,隱隱都指向一個大致的目標廣宗的方向。
這一切,自然落入了暗中觀察的謝喬眼中??粗S巾軍民化整為零,如同涓涓細流般融入大地。
她明白,她的計劃成了。
這場原本可能血流成河、尸橫遍野的下曲陽之戰(zhàn),正在以一種近乎無聲的方式消弭于無形。
下曲陽之戰(zhàn),她心中沒有半分邀功請戰(zhàn)的念頭,反而松了一口氣。廣宗一戰(zhàn),她的功勞已經(jīng)足夠大了,甚至有些燙手。再立新功,只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甚至引來猜忌。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中庸之道,不僅是古老的智慧,更是亂世官場顛撲不破的生存法則。
幾日后,監(jiān)視的斥候再次帶來新的軍報。
報!連日觀察,黃巾營寨之中,已不見絲毫炊煙,恐有異變!
皇甫嵩眉頭緊鎖。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不再猶豫,當即下令:挑選一隊精銳,組敢死之士,潛入敵營,一探虛實!
重賞之下,一小隊漢軍精銳,抱著必死的信念,小心翼翼地摸進黃巾大營。
他們躲避著隨時可能從各個角度射來的箭矢,踏入營寨,然而,眼前看到的景象讓他們瞠目結(jié)舌。
偌大的營寨,早已是人去樓空,只剩下遍地的狼藉和廢棄的旗幟在風中瑟瑟作響。
營中唯一的活人,只有祭壇上那個依舊盤坐的孤獨的身影。
當皇甫嵩、郭典等人策馬趕到祭壇之下時,謝喬也通過斥候的匯報,確認了盤坐在祭壇上紋絲不動的那人的身份果然是地公將軍張寶。
這也進一步印證了張梁的話,他的二兄,真的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那十幾萬軍民的一線生機。
此刻,祭壇之上,張寶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居高臨下,俯視著下方甲胄鮮明的漢軍將領,臉上沒有恐懼,反而帶著一種近乎解脫的、高傲的笑容。
張寶在此!他立起身,望向親衛(wèi)簇擁的漢軍統(tǒng)帥皇甫嵩,眼中不屑。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發(fā)出了震動四野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