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默默在一旁觀望,若有所思。
只聽賈詡繼續(xù)說道:詡偶聞,西涼鐵騎正討梁國,然兩軍相交,即使大勝得還,亦必然損折。在下有一計,或許,不必損一兵一卒,便可令梁國俯首。
此言一出,董卓起了些興致,說來聽聽。
詡聽聞,梁國近年來聲名鵲起,除女相謝喬頗有才干,還因其地天降圣人。據(jù)說,此圣人,能解世間萬疑,卻性情淡泊,極少露面。謝喬治下,梁國安穩(wěn),百姓歸心,與此圣人暗中輔佐,以其名望號召,大有關系。依某之見,此實收攏人心之術。那圣人之說,多是故弄玄虛。
董卓摸了摸下巴上松弛的肥肉,眉頭緊鎖。
相國請想,如今天子年幼,正位不久,朝中雖有諸公輔佐,然帝師之位一直空懸。若能請得梁國這位圣人入京,輔導陛下研習圣賢之道,參贊治國良策,豈非一樁上應天心、下合民意之盛事?
天下民生凋敝久矣,皆因先帝不察奸佞,寵信宦官,加害士人所致。今天子沖齡踐祚,若為明君,必須一良師,傳道授業(yè)解惑。
天下之人,誰可當此師?唯圣人也。
如此名正言順,合乎禮法之事,天下人聞之,莫不拍手稱好。賈詡娓娓道來。
董卓瞇起一雙小眼,沉吟道:召那圣人入京?
正是。相國可以天子之名,頒下一道詔書,征辟梁國圣人入京為帝師。言明天子思賢若渴,欲求名師指點治國安邦之道。
詔書送至梁國,謝喬便面臨兩難。若她奉詔,將圣人恭敬送來京師,那自然最好。此圣人一旦抵達京城,便如同魚入釜中,是龍是蛇,便由不得謝喬了。相國可將其奉為上賓,安置于館舍,每日派遣官吏請益學問,言辭恭敬,禮數(shù)周全,實則令其無法脫身。梁國驟失此精神支柱,人心必然浮動,相國再相機行事,或可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倘若,賈詡話鋒一
轉,聲音壓低了幾分,謝喬以任何理由推諉,或稱圣人淡泊名利,不愿出山,或言其他托辭,總之是不肯放人入京。那便是將大義名分,拱手相送于相國了。
屆時,相國便可昭告天下:謝喬名為漢臣,實則包藏禍心,不尊朝廷號令。朝廷征召賢才輔佐圣君,此乃國家大義,利在千秋社稷,她卻將圣人私藏于梁地,使其不能為國效力,意欲何為?莫非是想挾圣人以自重,將賢才奇貨可居,坐待時機,圖謀不軌?
此等行徑,與亂臣賊子何異?其不臣之心,已然昭然若揭!
如此一來,相國再興問罪之師,便是討伐不尊王化、意圖割據(jù)之逆臣,師出有名,名正言順。天下士人百姓,只會指責謝喬不識大體,妒賢忌能,阻礙賢路。梁國之內(nèi),那些心向朝廷或素來不滿謝喬之人,聞聽此訊,焉能不心生動搖,甚至生出異心?屆時,無需相國大軍千里奔襲,強攻堅城,梁國之內(nèi)或已自亂陣腳,分崩離析。即便仍需動武,我軍亦是吊民伐罪之師,梁國軍士,又有幾人還肯為她一個不忠不義之人死戰(zhàn)到底?
董卓艱難地聽到這里,終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夠了!磨磨唧唧,繞來繞去!
賈詡見狀,言簡意賅地說:相國若循我計,可兵不血刃取梁國。
董卓大手一揮:我意已決。汝不必多言!
說罷,他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軍帳。
待董卓離了軍帳,一旁的李儒臉上帶著笑意,緩緩開口:文和甚曉戎事韜略,卻不懂朝政。
賈詡詫異:愿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