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中原腹地,景象愈發(fā)凄涼。大片的良田早已荒蕪,田埂上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
饑餓的流民面黃肌瘦,眼神麻木,如行尸走肉般在田野間游蕩,易子而食的慘劇每天都在上演。
而當他踏入睢陽地界時,風氣豁然一變。
腳下的土路變得堅實而平整,明顯經過了用心的修。
每隔十里,便有一座高聳的崗哨,上面有目光警惕的哨兵在瞭望。
道路上,開始出現三三兩兩的商旅,他們的牛車上裝著糧食和布匹,雖然臉上帶著行旅的風霜,卻沒有絲毫的驚惶之色。
偶爾有甲胄鮮明的巡邏隊策馬而過,他們軍容嚴整,紀律嚴明,看到路人也只是投來審視的目光,并無半分驕橫之氣。
越是靠近睢陽城,這種秩序感便越是強烈。
城外數里,便有士兵設卡盤查,檢查往來行人的路引和貨物。
整個過程雖然嚴格,卻絲毫不亂,負責盤查的士卒言語清晰,動作規(guī)范,沒有一點吃拿卡要的市儈氣。
排隊的百姓和商販雖然略有不耐,卻都習以為常地遵從著指令。
賈詡默默地觀察著這一切。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一邊是分崩離析人相食的煉獄,一邊是井然有序民心安的治世。
賈詡勒住馬韁,望著近在眼前的這座巨城,心中最后一點疑慮也煙消云散。
這便是他選擇的明主,他渴望的根基,一個能夠在這亂世之中,庇護一方生靈,并有能力重新建立秩序的根基。
來者何人?請出示路引!城門守衛(wèi)的什長上前。
賈詡翻身下馬,從懷中取出一枚看似尋常的木質令牌,遞了過去。這并非官府路引,而是當初在滎陽分別時,謝喬給他的信物。
什長接過令牌,仔細端詳片刻,臉色瞬間一變。他立刻躬身行禮,雙手奉還令牌:原來是先生當面!失敬!請隨我來!
穿過甕城,外界的血腥與死寂被高聳的城墻徹底隔絕,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混雜著煙火氣、食物香氣與人聲鼎沸的暖流。賈詡勒著馬,跟在什長身后,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眼前是一條足以容納八駕馬車并行的青石主道。街道兩旁商鋪林立,人流如織,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車馬的喧囂聲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