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楓城的中心廣場,臨時搭起的公審臺還帶著昨夜火攻的焦痕。李嵩被鐵鏈鎖在臺柱上,發(fā)髻散亂,曾經(jīng)的城主威儀碎成了滿地塵埃。臺下擠滿了百姓,三層外三層,連屋頂和樹杈上都爬滿了人——誰都想看看,這位作威作福二十年的“父母官”,今天要怎么收場。
葉天站在臺中央,手里捧著個陳舊的木匣。晨光落在他身上,將那身洗得發(fā)白的青布衫染成淡金,卻掩不住他眼底的冷。趙小胖抱著個半人高的賬冊箱子站在旁邊,蠻牛扛著柄開山斧守在臺邊,斧刃上的寒光讓想靠近的李家余黨望而卻步。
“讓讓!讓讓!”洛璃擠開人群走上臺,手里提著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葉家的地契和商鋪文書都找齊了,李嵩當年強占的,一分不少?!?/p>
葉天點頭,打開木匣。里面沒有金銀,只有一疊泛黃的紙卷,最上面是葉鴻的筆跡,寫著“蒼楓城賑災(zāi)明細”幾個字,墨跡被水浸過,暈成了淡藍,像極了當年那場淹了半個城的暴雨。
“父老鄉(xiāng)親?!彼_口,聲音不大,卻被風送得很遠,“二十年前,我爹葉鴻捐千石糧食賑災(zāi),李嵩說糧食被水沖走了。今天,我們就來算算這筆賬?!?/p>
李嵩突然掙扎起來,鐵鏈撞得臺柱哐當響:“葉天!你血口噴人!那糧食明明是被黑風谷搶了,與我無關(guān)!”
“哦?”葉天挑眉,從匣子里抽出張賬冊,“那這是怎么回事?”他將賬冊舉高,陽光透過紙背,能清晰看見上面的朱批:“六月初三,轉(zhuǎn)黑風谷雜糧五百石,抵月錢?!弊舟E歪歪扭扭,正是李嵩年輕時的手筆。
臺下頓時響起一片嘩然。
“我就說當年賑災(zāi)糧少得可憐!原來是被他吞了!”
“我家老爺子當年餓斷了腿,就等那點糧救命??!”
趙小胖趁機打開箱子,掏出本厚厚的舊賬,清了清嗓子念起來:“某年某月,李嵩借修城墻之名,強征葉家磚窯三個月,分文未付。”
“某年某月,李嵩之子李霸強搶葉家布莊的云錦,打傷賬房先生。”
“某年某月……”
每念一句,臺下的憤怒就高漲一分。有個瘸腿的老木匠拄著拐杖擠到臺前,紅著眼吼:“我作證!當年我爹就是因為不肯把木料低價賣給李嵩,被他打斷了手,活活氣死的!”
“我也作證!”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哭喊,“我男人在李家礦上挖礦,被塌方埋了,李嵩只給了二兩銀子打發(fā)我們!”
證詞像雪片似的飛來,李嵩的臉從慘白變成了青紫,突然猛地掙斷半截鐵鏈,朝著葉天撲過來:“我殺了你這小兔崽子!”
“砰!”
蠻牛早有準備,一斧子柄拍在李嵩后腦勺上。李嵩像袋破布似的軟倒在地,哼都沒哼一聲。蠻牛拎起他的后領(lǐng),往臺角一扔,擦了擦斧子上的灰:“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