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突然想起趙小胖還在外面,心里一緊。他沖蠻牛使了個眼色,突然從貨箱后竄出,匕首直刺瘦高個的手腕。那人沒想到他敢主動出擊,慌忙后退,火把掉在地上,火星濺了一地。蠻牛趁機從另一側(cè)沖出,鐵撬棍橫掃,正打在第三個護衛(wèi)的腰上,只聽“咔嚓”一聲,那人像灘爛泥似的倒了下去。
瘦高個嚇得魂飛魄散,轉(zhuǎn)身就往倉庫門口跑,嘴里喊著“有刺客”。葉天追過去時,正好看見他拉開門閂——門外的四個護衛(wèi)舉著火把沖進來,為首的正是殺張伯的那個刀疤臉。
“往哪跑!”刀疤臉一刀劈向葉天,刀刃帶著風(fēng)聲,比蠻牛的斧頭還狠。
葉天側(cè)身躲開,匕首順著刀身滑上去,直刺他的腋窩。刀疤臉沒想到他招式這么刁鉆,慌忙收刀,卻被葉天一腳踹在膝蓋彎,“噗通”跪倒在地。蠻牛趁機掄起鐵撬棍,一下砸在他后腦勺上,刀疤臉哼都沒哼就暈了過去。
倉庫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顯然是巡邏隊被驚動了。葉天沖到桌邊,一把掀開黑布——木盒里鋪著紅絨布,上面放著塊鴿子蛋大的玉佩,通體血紅,在月光下像塊凝固的血,隱隱還在發(fā)光,難怪瘦高個說“靈氣溢出來”。玉佩的形狀是只狐貍,和葉天懷里的那只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圓。
“這就是血玉?”蠻牛湊過來看,“看著像塊染紅的石頭,哪值當(dāng)這么多人搶?”
“別管值不值錢,張伯就是為它死的。”葉天把血玉塞進懷里,又抓起桌上的賬冊——比土地廟找到的那本厚得多,紙頁上印著密密麻麻的朱砂印,像是某種契約,“走!”
兩人剛跑到氣窗下,就聽見趙小胖的貓叫——又急又短,顯然是情況危急。葉天爬上氣窗,剛探出頭就愣住了:趙小胖被兩個黑衣護衛(wèi)抓著,其中一個用短刀抵著他的脖子,正往倉庫門口拖。小胖子嚇得臉都白了,卻死死咬著牙,沒哭出聲。
“放開他!”葉天怒吼一聲,從氣窗跳了下去,落地時踉蹌了一下,匕首握得更緊。
護衛(wèi)們見他出來,都圍了過來,火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抓趙小胖的那個瘦護衛(wèi)嗤笑:“把血玉交出來,饒這小胖子一命,不然我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葉天的手在發(fā)抖,不是怕,是怒。他從沒見過這么卑鄙的人,拿個孩子當(dāng)籌碼。蠻牛從氣窗跳下來,鐵撬棍往地上一頓,震得地面都顫了顫:“放開那孩子!有本事沖老子來!”
“喲,來了個送死的?!笔葑o衛(wèi)用刀拍了拍趙小胖的臉,“黑石寨的蠻子?聽說你們寨主懸賞要城主的人頭,怎么?想替他賣命?”
蠻牛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像塊燒紅的鐵:“你找死!”他舉著鐵撬棍就要沖過去,卻被葉天拽住。
“別沖動。”葉天盯著瘦護衛(wèi),聲音冷得像冰,“血玉給你,放了他。”他慢慢掏出懷里的血玉,紅得刺眼的玉佩在火把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我數(shù)到三,你放他,我扔玉?!?/p>
“一——”
瘦護衛(wèi)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血玉,咽了口唾沫。
“二——”
葉天悄悄往旁邊挪了半步,腳碰到塊石頭,他用腳尖勾住,準(zhǔn)備隨時踢出去。
“三!”
他把血玉往空中一拋,同時猛地一腳踢向石頭——那石頭像顆子彈似的飛向瘦護衛(wèi)的手腕。瘦護衛(wèi)只顧著搶血玉,沒防備這一下,手腕被砸中,短刀“哐當(dāng)”落地。蠻牛趁機沖過去,一拳砸在他臉上,那人像個破麻袋似的倒了下去。
趙小胖嚇得癱在地上,葉天沖過去把他抱起來,小胖子死死摟著他的脖子,終于“哇”地哭出聲:“葉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沒事了?!比~天拍著他的背,聲音有些發(fā)啞,“我們回家?!?/p>
倉庫里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像是貨箱塌了。蠻牛拽著他往碼頭深處跑:“快走!我剛才打翻了煤油桶,火馬上就燒起來了!”
身后的火光越來越亮,映紅了半邊天。巡邏隊的喊叫聲、護衛(wèi)的慘叫聲、貨箱爆炸的轟鳴聲混在一起,像場盛大的葬禮。葉天抱著趙小胖,跟著蠻牛鉆進蘆葦蕩時,回頭望了一眼——三號倉庫的屋頂已經(jīng)塌了,火光中,他好像看見那只白狐蹲在“破浪號”的桅桿上,琥珀色的眼睛望著他們,尾巴在夜風(fēng)中輕輕搖晃,像在道別。
護城河的水依舊冰涼,卻洗不掉身上的血腥味。趙小胖哭著哭著睡著了,嘴角還沾著肘子的油。蠻??钢?,哼哧哼哧地往前走,忽然笑了:“葉天,你說那血玉,真能換兵?”
葉天摸了摸懷里的玉佩,血玉的溫度竟比剛才高了些,像是有生命似的。他想起張伯圓睜的眼睛,想起白狐腿上的傷,想起賬冊上那些潦草的地名——這場風(fēng)暴,才剛剛開始。
“不知道。”他望著蒼楓城的方向,那里的燈火在夜色里搖搖欲墜,像隨時會熄滅的燭火,“但我們得查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