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能接我三斧,我就認你這個朋友。”蠻牛咧嘴笑,露出兩排白牙,“以后在蒼楓城,誰敢欺負你,報我蠻牛的名字!保管他橫著出去!”
葉天挑眉。他看出來了,這蠻子雖然兇得像頭熊,卻不是不講理的人,眼里的坦蕩倒比城里那些笑里藏刀的家伙順眼多了。再說,能讓蠻族少主認下的朋友,在蒼楓城也算是份特別的體面。
“接就接?!彼局鄙碜?,理了理睡袍的褶皺,“但我有個條件,你要是輸了,得陪我去醉仙樓喝三壇烈酒?!?/p>
“一言為定!”蠻牛拍著胸脯應下,那聲音震得周圍的人都捂了耳朵。
蠻牛第一斧劈過來時,葉天果然沒躲。他瞅準斧刃側面的弧度,深吸一口氣,硬生生用胳膊肘架了上去?!斑恰钡囊宦暣囗懀袷枪穷^在呻吟,他只覺得整條胳膊都麻了,卻借著反震之力往后滑出三米,正好避開斧刃帶起的勁風。
“好!”蠻牛眼里閃過一絲贊許,贊了一聲,第二斧更猛,帶著破空聲直劈葉天頭頂,仿佛要把他劈成兩半。
這次葉天動了真格。他想起小時候看武師練的“卸力樁”,雙腿微分如扎馬步,雙手成掌,在斧面即將及頂的瞬間,掌緣像切豆腐似的斜斜削在斧柄上。巨斧的軌跡猛地偏了,擦著他耳朵劈在地上,“咚”的一聲砸出個半尺深的坑,碎石濺了葉天一臉。
“還有一斧!”蠻牛的眼睛亮得驚人,像看到了同類的野獸。
第三斧來勢最兇,風聲都帶著股腥氣,圍觀的百姓嚇得尖叫起來,連趙小胖都捂住了眼睛??扇~天卻突然笑了,他沒再硬接,反而像只泥鰍似的沖到蠻牛身前,借著對方揮斧的慣性,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這是他跟趙小胖摔跤時的耍賴招式,專用來對付力氣大卻不靈活的對手。
蠻牛顯然沒料到他會來這么一手,重心頓時不穩(wěn),巨斧“哐當”一聲劈在空處,他跟葉天滾作一團,在地上扭了半天。最后還是蠻牛先笑出聲,粗聲粗氣地松開手:“我輸了。”
他指著自己腰側,那里正是葉天剛才勒住的地方:“你剛才那一下,要是拿的是刀子,我現(xiàn)在已經站不起來了?!?/p>
葉天也笑,揉著生疼的胳膊,指節(jié)都在發(fā)顫:“愿賭服輸,醉仙樓三壇酒,你可別耍賴?!?/p>
“我蠻牛說話算話!”蠻牛站起身,突然把巨斧往葉天手里塞,那斧子足有幾十斤重,葉天接過來時差點脫手砸到腳?!斑@斧子送你了!我看你小子身手靈活,就是力氣太小,用這斧子練練,保管半年就能一拳打死老虎!”
葉天掂了掂巨斧,哭笑不得:“還是你自己留著吧,我怕掄不動,再砸了腳?!?/p>
周圍的百姓爆發(fā)出震天的喝彩,剛才捂著眼的這會兒都伸著脖子看,門房老張頭捂著胸口直念叨“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臉上卻帶著笑。趙小胖跑過來,獻寶似的遞上那塊沒吃完的桂花糕:“葉哥,你沒事吧?我剛才‘吃’了點風,感覺能幫你揍他一拳呢!”
蠻牛看趙小胖的眼神好奇起來,他剛才就注意到這小胖子吞青苔的怪事,此刻忍不住問:“你這小胖子,剛才吞青苔那下,是修的什么功法?”
“吞天訣!”趙小胖挺了挺肚子,得意洋洋地說,“厲害吧?能吃天地萬物呢!剛才我還想把他的斧頭也‘吃’了,就是太大了咽不下。”
“哦?”蠻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里閃過一絲驚訝,“我族里也有類似的煉體術,叫‘噬靈功’,能吸收草木靈氣,就是沒你這么……能吃?!彼f著,突然對葉天咧嘴笑,“你這朋友有意思,比城里那些只會搖頭晃腦的酸秀才強多了!”
葉天拍了拍蠻牛的胳膊,那肌肉硬得像石頭:“走,喝酒去!醉仙樓的靈谷釀,管夠!”
蠻牛大笑起來,聲如洪鐘,一把攬住葉天的肩膀——他這一攬力道可不小,葉天差點被按進地里,踉蹌了幾步才站穩(wěn),引得周圍人一陣笑。
“好!今天不醉不歸!”
陽光正好,葉家那扇凹了塊的大門前,一個穿著錦緞睡袍的紈绔公子,一個扛著巨斧的蠻族壯漢,還有個捧著桂花糕的小胖墩,就這么勾肩搭背地往醉仙樓走。沒人知道,這場看似荒唐的架,竟成了日后顛覆蒼楓城風云的開端。
醉仙樓里,店小二看著蠻牛仰頭悶了半壇靈谷釀,喉結滾動間,半壇酒就見了底,再看葉天胳膊上那片青紫的瘀傷,忍不住小聲對掌柜說:“掌柜的,您說邪門不邪門?這葉公子和蠻族少主咋打了一架就成朋友了?”
掌柜的正用布擦著個青花瓷瓶,聞言捋著胡子笑:“你不懂,真性情的人,打一架才認得出同類。那蠻族少主看著兇,眼里卻沒壞水,葉公子呢,看著懶懶散散,骨子里卻跟塊頑石似的,這倆人啊,對脾氣?!?/p>
遠處,城墻上的哨兵正望著蠻族商隊駐扎的方向,沒人注意到,垛口上蹲著只雪白的狐貍,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葉天和蠻牛碰杯的身影,尾巴尖輕輕晃了晃,像在盤算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