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漫過暗門的剎那,葉天忽然停下腳步。他望著身后那條被螢火蟲照亮的暗河支巷,像望著一條藏滿故事的絲帶。蠻??钢w小胖,剛邁出兩步,見他不動(dòng),回頭道:“葉哥,咋了?”
葉天沒說話,只是從懷里摸出那枚裂玉佩,輕輕放在暗門邊緣的石臺(tái)上。玉佩在陽光下泛著溫潤(rùn)的光,與螢火蟲的余輝交相輝映。他想,陳伯或許不會(huì)再回來,但這枚玉佩,該留在它該在的地方。
“走吧?!彼D(zhuǎn)身時(shí),眼角余光瞥見石臺(tái)上的玉佩旁,不知何時(shí)多了只螢火蟲,正停在玉佩的裂紋處,像在輕輕舔舐那道傷痕。
黑石鎮(zhèn)的清晨裹著麥香,石板路上還留著露水,踩上去涼涼的。趙小胖從蠻牛背上跳下來,指著不遠(yuǎn)處的包子鋪大喊:“我要吃醬肉包!”
葉天笑著掏錢,剛要遞過去,卻見包子鋪老板探出頭,看到葉天手里的銅符,愣了一下,隨即堆起笑:“是從黑石洞出來的?快坐快坐,剛出籠的包子,算我請(qǐng)客?!?/p>
葉天有些意外,老板已麻利地?fù)炝艘粚习臃旁谧郎?,又端來三碗熱粥:“前幾天有個(gè)穿黑袍的老爺子,也拿著和你一樣的銅符,說要是遇到拿著同款符的年輕人,讓我多照應(yīng)著點(diǎn)?!?/p>
“是陳伯?”葉天心里一動(dòng)。
“對(duì)對(duì),就是陳老爺子?!崩习迮牧伺拇笸龋八谖疫@存了一壇酒,說等黑石洞的‘新守洞人’出來,讓我開封給你們接風(fēng)?!?/p>
說話間,老板已經(jīng)抱出一壇酒,泥封一啟,醇厚的酒香立刻漫開來。葉天看著那壇酒,突然明白陳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知道自己會(huì)出來,也知道該如何讓這份守護(hù)接力下去。
趙小胖啃著包子,含糊不清地說:“陳爺爺人真好。”
葉天嗯了一聲,給自己倒了碗酒。酒液入喉,溫?zé)岬呐魈时槿恚瑤еc(diǎn)微苦的回甘,像陳伯的守護(hù),初嘗覺得生硬,回味卻滿是暖意。
正吃著,街那頭突然傳來吵嚷聲。一個(gè)穿著粗布短打的漢子慌慌張張跑過,邊跑邊喊:“不好了!李大戶家的兒子掉進(jìn)后山的天坑了!”
葉天和蠻牛對(duì)視一眼,放下碗筷就往村后跑。天坑就在黑石洞后山,深不見底,據(jù)說底下連通著另一條暗河,常年積著黑水,掉下去的人從沒活著上來過。
趕到天坑邊時(shí),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李大戶癱在坑邊哭,指著坑底喊:“狗蛋!我的兒??!”
葉天探頭往下看,坑底黑黢黢的,只能隱約看到水面反射的微光。他脫了外衣,對(duì)蠻牛說:“你在上面接應(yīng),我下去?!?/p>
“葉哥,太危險(xiǎn)了!”蠻牛拉住他,“這坑邪乎得很,下去容易上來難?!?/p>
葉天指了指胸口的銅符:“陳伯說過,守洞人守的不是洞,是藏在洞里的光。現(xiàn)在這光在坑底,我得去撈上來?!?/p>
說完,他將銅符塞進(jìn)蠻牛手里,腰間系上村民遞來的粗繩,縱身跳了下去。
風(fēng)在耳邊呼嘯,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坑底時(shí),葉天看到水面上漂著個(gè)小小的身影,正是李大戶的兒子狗蛋,他抱著塊浮木,已經(jīng)快沒力氣了。
葉天解開繩結(jié),游到狗蛋身邊,將他護(hù)在懷里。就在這時(shí),水里突然冒出幾只黑色的觸手,纏上了葉天的腿——是天坑底下的水草怪,??坷p繞落水者拖入水底。
葉天屏住呼吸,單手按住狗蛋的頭不讓他嗆水,另一只手摸索著腰間的斷劍??伤莨痔啵瑒偪硵嘁桓?,又有幾根纏上來,漸漸將他往水底拉。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時(shí),突然感覺到有微光靠近。是螢火蟲!不知何時(shí),那些跟著他們出洞的螢火蟲竟也飛進(jìn)了天坑,像接到指令似的,聚在水草怪身上,尾部的綠光越來越亮。
奇怪的是,那些水草怪一碰到螢光,就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了水里。葉天趁機(jī)帶著狗蛋游向坑壁,抓住了垂下的繩子。
蠻牛在上面奮力拉繩,很快就將兩人拉了上來。
狗蛋被李大戶緊緊抱住,哭得驚天動(dòng)地。葉天躺在地上喘氣,看著圍在身邊的螢火蟲,它們落在他的胸口、手臂上,像在給他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