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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楓火焚心（第1頁）

祭壇的余溫還在石縫間蒸騰，葉天將父親的佩刀插回刀鞘時，玉佩突然發(fā)出急促的嗡鳴。守林獸幼崽猛地豎起鹿角，朝著暗河下游的方向嘶吼——那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警惕，與昨夜在楓樹林里的嗚咽截然不同。

“怎么了？”趙小胖抱緊陶罐，螢光草汁晃出細(xì)碎的光，“是不是還有赤楓會的余黨？”

蠻牛掂了掂斧頭，往祭壇外探了探頭：“不對，地脈的震動不對勁，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往這邊趕，動靜比剛才祭壇塌的時候還大?！?/p>

葉天按住發(fā)燙的玉佩，指尖的紋路正順著血脈往上爬，像有無數(shù)細(xì)針在刺。他望向暗河下游的水面，原本渾濁的河水不知何時泛起了金紅色的漣漪，那些漣漪相撞的地方，竟浮出細(xì)小的火星，落在巖壁上便燃起寸長的火苗。

“是楓火?！睏魍跬蝗婚_口，他捂著流血的肋下，聲音發(fā)顫，“赤楓會根本沒打算留活口，他們在暗河里埋了‘楓火引’，這東西遇水就燃，能燒穿整條暗河的石壁?！?/p>

話音剛落，暗河深處傳來轟然巨響，一道火柱順著水流沖天而起，將洞口照得如同白晝。守林獸幼崽突然騰空而起，用鹿角撞向洞頂?shù)溺娙槭?，碎石落下的瞬間，葉天看清了——暗河的水面已經(jīng)變成了流動的火海，那些金紅色的火焰正順著石壁往上爬，所過之處，千年的青苔瞬間焦黑，連堅硬的巖石都在發(fā)出滋滋的融化聲。

“往密道跑！”葉天拽起趙小胖的手腕就往祭壇后方?jīng)_，那里有個被血紋覆蓋的石門，正是之前沒來得及探索的暗門，“蠻牛，你斷后！”

蠻牛咧嘴一笑，將斧頭掄得虎虎生風(fēng)：“放心！老子劈柴劈慣了，劈火也一樣！”他轉(zhuǎn)身沖向火柱的方向，斧刃劈在火焰上，竟濺起大片火星，那些火星落在他的鐵甲上，燙出密密麻麻的黑點。

石門上的血紋在楓火的映照下活了過來，扭曲成猙獰的獸形。葉天摸出玉佩按在石門中央，白光與血紋相撞的瞬間，他突然想起父親玉佩上的刻字——“楓火焚心，以玉鎮(zhèn)之”。

“小胖，把螢光草汁潑上去！”

趙小胖手一抖，陶罐砸在石門上，螢光草汁順著血紋流淌，那些猙獰的獸形突然發(fā)出凄厲的尖嘯，竟在綠光中一點點消融。石門緩緩開啟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涌了出來，與身后的熱浪撞在一起，形成道翻滾的白霧。

“這是……”葉天愣住了，門后并非預(yù)想中的密道，而是個空曠的石室，石室中央立著塊巨大的冰鏡，鏡子里映出的不是他們的身影，而是無數(shù)晃動的人臉——有蒼楓城的老人，有黑石鎮(zhèn)的孩童，甚至還有幾十年前就已去世的工匠，他們都在朝著鏡外伸出手，嘴里說著模糊的話語。

“是往生鏡?！睏魍貂咱勚哌M來，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冰鏡，“傳說赤楓會的老巢就在鏡后的空間，這些都是被他們害死的人，魂魄被封在鏡子里當(dāng)‘燃料’?！?/p>

冰鏡突然劇烈震顫，鏡面上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那些人臉開始扭曲、嘶吼，有幾只半透明的手竟從鏡中伸了出來，抓住了趙小胖的衣角。守林獸幼崽立刻用鹿角去挑，那些手被觸到的地方，竟化作了灰燼。

“他們想把我們拖進去當(dāng)新的‘燃料’！”葉天揮刀砍向鏡中的手，刀刃穿過影子的瞬間，冰鏡突然炸裂，碎片濺起的地方，浮現(xiàn)出赤楓會頭目的身影——他居然沒死，正站在鏡后的空間里，手里舉著顆跳動的紅色晶石，那晶石的光芒正順著鏡面上的裂紋往外滲。

“葉天，你以為破了祭壇就贏了？”頭目的聲音從鏡中傳來，帶著癲狂的笑，“這往生鏡里封著兩鎮(zhèn)百年的魂魄，只要點燃它們，就能化作焚盡一切的楓火，到時候別說暗河，整個蒼楓城和黑石鎮(zhèn)都會變成灰燼！”

他將紅色晶石往冰鏡的裂紋上按，剎那間，無數(shù)道火線順著裂紋爬了出來，石室的地面開始發(fā)燙，連空氣都變得灼人。守林獸幼崽突然撲向鏡中，鹿角刺入赤楓會頭目的肩膀，那身影慘叫著后退，紅色晶石脫手而出，落在了葉天腳邊。

“是血晶的核心！”楓王大喊，“快用玉佩鎮(zhèn)住它！”

葉天彎腰去撿，指尖剛觸到晶石，一股灼熱的力量就順著手臂往上沖，他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痛苦的面容——有趙獵戶未刻完的木符，有藥鋪老板藏起的螢光草，還有父親當(dāng)年留在祭壇上的刀痕。這些畫面像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他的意識沖垮。

“葉哥！想想兩鎮(zhèn)的人！”趙小胖的聲音穿透幻象，她正被鏡中伸出的手纏得越來越緊，螢光草汁在她周圍形成層淡綠色的光罩，卻在一點點變薄，“想想守林獸幼崽！”

葉天猛地咬牙，將玉佩死死按在血晶上。白光與紅光相撞的瞬間，他聽到了無數(shù)聲嘆息，那些嘆息匯聚成父親的聲音：“守護不是硬扛，是要讓光透過去?！?/p>

血晶突然迸發(fā)出刺眼的光芒，將整個石室照得如同白晝。鏡中的人影漸漸平靜下來，那些伸出的手緩緩收回，化作點點螢光，飄向石室的角落，在那里凝聚成兩株幼苗——一株是蒼楓城的紅楓，一株是黑石鎮(zhèn)的螢光草，它們的根須在地下緊緊纏繞，開出了從未見過的白色花朵。

楓火不知何時已經(jīng)熄滅，暗河的水面恢復(fù)了清澈，只是石壁上還留著燒灼的痕跡，像一道道深刻的疤痕。蠻牛扛著斧頭走進來，鐵甲上全是焦黑的洞：“他娘的，這些火真邪門，燒得老子后背都快熟了?！?/p>

守林獸幼崽落在葉天肩頭，鹿角上沾著片焦黑的楓葉，它用腦袋蹭了蹭葉天的臉頰，喉嚨里發(fā)出安穩(wěn)的呼嚕聲。

趙小胖蹲在兩株幼苗前，小心翼翼地澆了點螢光草汁：“它們會不會長大??？”

葉天看著那纏繞的根須，突然笑了。他摸出父親的佩刀，在石室的石壁上刻下新的字：“楓火燃盡，雙鎮(zhèn)共生。”

楓王靠在石壁上，望著洞外的晨光，肋下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jīng)止血：“或許，這才是赤楓會最不想看到的結(jié)局?！?/p>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透過暗河的縫隙照進來時，葉天走出石室，看到蠻牛正把赤楓會的頭目捆在石頭上，趙小胖在給守林獸幼崽的鹿角系螢光草繩，楓王則在清點獲救的村民。遠處的蒼楓城和黑石鎮(zhèn)升起了裊裊炊煙，那些炊煙在半空交織，像極了往生鏡里最終凝聚的白色花朵。

葉天握緊胸前的雙玉，掌心的溫度剛剛好，不燙也不涼，像兩鎮(zhèn)的河水終于在晨光里相擁，再也沒有了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