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氣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撥開,眼前突然亮得晃眼。不是陽光,是成片的熒光草在地上鋪成了綠幽幽的毯子,而毯子盡頭堵著個龐然大物——三丈高的食人花。
準(zhǔn)確說,是朵花?;ò陮訉盈B疊,紅得發(fā)紫,邊緣卻泛著金屬似的冷光,最惡心的是花心那張咧開的“嘴”,長滿了細密的尖刺,正“吧嗒吧嗒”流著黏液,說話時還噴著綠霧似的毒液。
“喲,來了幾個送死的?!笔橙嘶ǖ幕ò甓读硕?,聲音粗得像磨鍋,“剛才那胖子的肥膘味兒飄了半里地,我還當(dāng)是哪來的蠢貨,原來是帶了個更嫩的小屁孩?!彼摹澳抗狻睊哌^葉天,落在銹鐵劍上,突然嗤笑出聲,“就你這破鐵片子?也配叫劍?我花瓣上的倒刺都比它鋒利?!?/p>
葉天皺眉,剛要說話,對方又開罵:“小屁孩毛都沒長齊,敢闖我的地盤?你爹沒教過你,進森林得拜山頭?”它猛地噴出一口綠霧,葉天趕緊側(cè)身躲開,霧滴落在旁邊的石頭上,“滋滋”腐蝕出小坑。
“少廢話?!比~天握緊銹鐵劍,靈力灌注劍身,龍紋亮起,“讓開?!?/p>
“讓開?”食人花笑得花瓣亂顫,“當(dāng)年有個筑基修士也跟我這么說,結(jié)果呢?”它猛地張開花瓣,露出里面暗紫色的花心,“被我嚼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你這劍……”它突然探過一朵花瓣,“?!钡刈苍趧ι砩?,火花四濺,“軟得像面條!”
葉天眼神一冷,揮劍就砍。銹鐵劍帶著破空聲劈向花瓣,本以為能像切豆腐似的劈開,沒想到“鐺”的一聲被彈了回來,震得他虎口發(fā)麻?;ò晟现涣粝碌罍\淺的白痕,很快就消失了。
“就這?”食人花的嘲笑更刺耳了,“我花瓣比你劍硬,毒液比你靈力毒,你拿什么跟我斗?”它說著,數(shù)片花瓣猛地抽向葉天,邊緣的尖刺閃著寒光,跟小刀子似的。
“我來!”蠻牛突然大吼一聲,扛著巨斧沖上去,“敢罵葉小哥他爹,劈了你這破花!”巨斧帶著風(fēng)聲劈向花莖,可還沒碰到,就被幾片花瓣卷住了斧柄。
“胖子,就你?”食人花突然收緊花瓣,猛地一甩,蠻?!鞍选币宦暠蛔У猛磅咱?,斧頭脫手飛了出去。更糟的是,花心突然噴出一團粉色花粉,正正罩在蠻牛頭上。
“阿嚏!”蠻牛打了個噴嚏,渾身的汗毛突然“噌”地變長,皮膚也紅得發(fā)紫,整個人膨脹了一圈,活脫脫變成了只紅毛猩猩。最嚇人的是他眼睛變得血紅,嘶吼著就朝最近的趙小胖撲過去——顯然是花粉讓他失了神智。
“我靠!蠻牛你瘋了!”趙小胖嚇得魂飛魄散,抱頭就跑,“是花干的!不是我!”紅毛猩猩版蠻牛哪聽得進去,嗷嗷叫著追得他在熒光草里亂竄,兩人撞得熒光草“噼里啪啦”亂響,場面又混亂又滑稽。
“分心了吧?”食人花趁機攻向葉天,數(shù)道毒液噴成扇形,封死了他所有退路,“小屁孩,受死!”
葉天腳尖點地,踩著旁邊的樹干騰空而起,避開毒液的同時,劍身在靈力催動下發(fā)出龍吟般的震顫。他盯著食人花最中間那片顏色稍淺的花瓣——那是它剛才收縮時,唯一沒來得及掩飾的、帶著淡淡紋路的地方,像是……弱點?
“你花瓣硬,可你花心軟!”葉天突然笑了,銹鐵劍突然轉(zhuǎn)向,不是劈砍,而是順著一片襲來的花瓣滑了過去,借著反彈的力道,像道閃電般刺向花心那片淺色花瓣!
“不可能!”食人花失聲尖叫,想合攏花瓣阻擋,可已經(jīng)晚了。
“噗嗤”一聲,銹鐵劍沒入半寸,帶出一股墨綠色的汁液。食人花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渾身的花瓣都劇烈抽搐起來,粉色花粉也噴得更瘋了,連趙小胖和紅毛猩猩蠻牛都被波及,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追跑都慢了半拍。
“你……你怎么知道……”食人花的聲音帶著驚恐。
“猜的。”葉天抽出劍,墨綠色的汁液濺在他手臂上,灼得生疼,“罵那么兇,無非是怕人發(fā)現(xiàn)你軟處罷了?!?/p>
食人花的花瓣開始枯萎,邊緣的尖刺也耷拉下來,聲音越來越弱:“我吞過筑基修士……沒想到栽在你這小屁孩手里……”它最后看了一眼混亂中的趙小胖和蠻牛,突然笑了,“那胖子……得打暈才能解花粉……”
話音未落,整朵花就“嘩啦”一聲塌了下去,化成一灘墨綠色的黏液,很快被熒光草吸收了。
“呼……”葉天松了口氣,剛要去幫趙小胖,就見紅毛猩猩蠻牛不知何時抓住了趙小胖,正把他按在地上“捶打”——看那樣子,更像是在撒嬌?
“得按它說的,打暈蠻牛?!比~天撿起地上的巨斧,掂量了一下,朝著還在“家暴”趙小胖的紅毛猩猩走去,“蠻牛,對不住了?!?/p>
巨斧帶著風(fēng)聲落下,卻沒真砸下去,只是輕輕敲在蠻牛的后腦勺上。紅毛猩猩晃了晃,“咚”地倒在地上,過了一會兒,身上的紅毛慢慢褪去,恢復(fù)了原樣,只是還在呼呼大睡。
“嚇?biāo)牢伊恕壁w小胖癱在地上,大口喘氣,“這花真夠狠的,不僅會罵人,還會使陰招……”
葉天擦了擦劍上的汁液,看著地上漸漸恢復(fù)平靜的熒光草,還有遠處隱約可見的穿界石輪廓,低聲道:“走吧,還有一段路?!?/p>
趙小胖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突然指著葉天的劍:“葉小哥,你剛才那招帥??!跟你劍似的,又快又準(zhǔn)!”
葉天笑了笑,沒說話。只有他知道,剛才那一下有多險——如果猜錯弱點,現(xiàn)在躺下的就是他了。
遠處的穿界石在霧氣里閃著微光,像是在招手。而身后,趙小胖還在碎碎念著食人花的壞話,蠻牛的呼嚕聲打得震天響。葉天回頭看了一眼那片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的草地,握緊了銹鐵劍。
這一路,果然沒那么好走。但他沒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