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那絲微光走去,腳下的地面竟如活物般蠕動,每走一步都有黏膩的觸感從鞋底傳來。當光芒逐漸清晰,他瞳孔猛地收縮——前方懸浮著數(shù)以百計的玉玨殘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時空畫面:有小哥在青銅門前佇立的孤寂身影,有胖子在巴乃瑤寨借酒消愁的落寞模樣,還有自己在蛇沼鬼城被雞冠蛇追得狼狽逃竄的場景。
“這些是……記憶碎片?”吳邪伸手觸碰其中一片,畫面突然扭曲,變成他被假吳二白的笛子抵住太陽穴的瞬間。殘片表面泛起猩紅紋路,一股陰冷氣息順著指尖鉆入經(jīng)脈。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猛地轉(zhuǎn)身,卻見張起靈渾身浴血地沖出黑暗,麒麟紋身黯淡無光,手中古刀布滿裂痕。
“別碰那些東西!”張起靈的聲音沙啞得可怕,一把拽住吳邪的手腕。然而為時已晚,四周的玉玨殘片同時亮起,無數(shù)虛影從碎片中爬出——是各個時空的他們,眼神空洞,胸口插著半截笛子,機械地舉起武器。胖子的怒吼聲從左側(cè)傳來,吳邪轉(zhuǎn)頭看見他正被十幾個“自己”圍攻,工兵鏟都快掄出殘影:“天真!這些玩意兒殺不死,會復活!”
白澤的青色劍光突然劈開重圍,他的靈劍只剩下半截,身上還纏著鎖鏈:“這是九幽的‘憶魔陣’,用你們內(nèi)心最恐懼的畫面具象化!得找到陣眼,毀掉主玉玨!”話未說完,一道黑光閃過,他的左肩被虛影刺穿,鮮血濺在最近的玉玨上。詭異的是,沾染鮮血的殘片竟開始吸收他的靈氣,白澤的臉色瞬間灰白。
吳邪攥緊手中融合的銅錢串與玉玨殘片,碎片突然發(fā)燙。他想起三叔筆記里的記載,咬破舌尖將血滴在殘片上,大喊:“以血為引,破虛妄!”金光迸發(fā)的剎那,所有虛影都發(fā)出刺耳的尖叫。張起靈趁機揮刀斬向最近的玉玨,古刀卻在觸及的瞬間被凍成冰雕,裂縫順著刀身蔓延到他的手臂。
“小哥!”吳邪沖過去掰斷冰刃,卻發(fā)現(xiàn)張起靈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紫色冰紋。就在這時,整個空間開始崩塌,無數(shù)黑色觸手從地面鉆出,將眾人拖向深處。吳邪在墜落過程中瞥見主玉玨——那是一塊血色玉玨,表面刻滿扭曲的人臉,正懸浮在漩渦中心,假吳二白的虛影盤坐在玉玨上方,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念有詞。
“胖子!白澤!想辦法纏住那些觸手!”吳邪將銅錢串拋向張起靈,“小哥,用麒麟血激活銅錢!”張起靈接過銅錢的瞬間,紋身光芒大盛,銅錢串化作金色鎖鏈纏住觸手。吳邪則抓住墜落的機會,掏出鎮(zhèn)魂釘殘片,朝著主玉玨奮力擲出。殘片在空中劃出燃燒的軌跡,卻在距離玉玨三寸處被一道屏障彈開。
假吳二白睜開眼,嘴角勾起獰笑:“太晚了,九幽的核心已經(jīng)蘇醒……”話音未落,地面突然裂開,一只布滿眼睛的巨型蜘蛛破土而出,每只眼睛都映出眾人絕望的表情。吳邪感覺心跳都快停止,掌心的印記卻在此刻瘋狂發(fā)燙,仿佛在呼應蜘蛛身上散發(fā)的邪惡氣息……
巨型蜘蛛身上的眼睛同時射出幽紫色光束,地面瞬間被腐蝕出深坑。吳邪被張起靈猛地拽到身后,金色鎖鏈與光束相撞,爆發(fā)出刺目火花。蜘蛛腹部突然裂開,涌出密密麻麻的小蜘蛛,每一只都長著與假吳二白相似的面孔,發(fā)出尖銳的怪笑。
“這些都是九幽怨氣凝成的!”白澤揮舞著斷劍,青光所到之處,小蜘蛛紛紛炸裂,但更多的又從裂縫中爬出。他突然扯下腰間的白家古玉佩,擲向吳邪:“用這個!玉佩里封存著白家先祖最后的靈力!”玉佩在空中化作流光沒入?yún)切罢菩?,與玉玨殘片共鳴,爆發(fā)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胖子從背包里翻出最后一罐黑狗血,潑向蜘蛛的眼睛:“來嘗嘗這個!”黑狗血接觸到光束的瞬間,升起大量白煙,蜘蛛發(fā)出痛苦的嘶吼,揮動長腿橫掃。張起靈躍起,古刀刺入蜘蛛腿部關節(jié),卻被噴出的紫色黏液腐蝕得“滋滋”作響。
假吳二白的虛影突然融入蜘蛛體內(nèi),蜘蛛體型暴漲,頭頂長出扭曲的犄角。它張開血盆大口,一股黑色颶風從中涌出,將眾人吹得東倒西歪。吳邪感覺身體幾乎要被扯碎,卻死死盯著蜘蛛額間的血色玉玨——那里正是主玉玨的位置。
“以我白家血脈為祭,借先祖鎮(zhèn)魂之力!”吳邪將玉佩、玉玨殘片和鎮(zhèn)魂釘殘片按在胸口,白家先祖的虛影第三次顯現(xiàn),這次虛影手中的鎮(zhèn)魂錘化作實質(zhì),錘柄纏繞的九條金龍?zhí)撚芭叵鴽_向蜘蛛。蜘蛛瘋狂掙扎,眼中射出的光束將金龍?zhí)撚爸鹨粨羲椋詈笠粭l金龍還是沖破防御,撞向主玉玨。
玉玨表面出現(xiàn)裂痕的瞬間,蜘蛛發(fā)出震天動地的怒吼。假吳二白的臉從蜘蛛體內(nèi)浮現(xiàn),他伸出利爪抓向吳邪:“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千鈞一發(fā)之際,白澤燃燒著全身靈力沖上前,化作一道青光纏住利爪:“吳邪,快動手!”
吳邪握緊鎮(zhèn)魂錘虛影,用盡全身力氣砸向玉玨。“轟!”一聲巨響,玉玨徹底碎裂,蜘蛛的身體開始崩潰。假吳二白的虛影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被吸入不斷縮小的旋渦中。爆炸的余波將眾人掀飛,吳邪在失去意識前,看到張起靈和胖子朝著自己伸出手……
當吳邪再次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片陌生的山林中。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臉上,空氣里彌漫著清新的草木香。他掙扎著坐起來,看到不遠處的張起靈正在擦拭古刀,胖子則在生火烤肉,白澤倚著樹假寐,靈劍放在一旁微微發(fā)光。
“可算醒了,再睡下去,肉都被胖子吃光了?!卑诐深^也不抬地調(diào)侃道。吳邪摸了摸胸口,玉佩和玉玨殘片都已消失不見,只有掌心的紫色印記還在,不過顏色淡了許多。他剛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若有若無,卻讓人心頭一緊。
張起靈握刀的手驟然收緊,眼神警惕:“是他。”胖子將烤肉扔到一邊,抄起工兵鏟:“這次非把那家伙的笛子砸個稀巴爛!”吳邪站起身,望著笛聲傳來的方向,眼神堅定:“不管來多少次,我們都奉陪到底。”四人的身影在夕陽下拉長,朝著未知的危險走去……
笛聲忽遠忽近,如同附骨之疽纏繞在眾人耳畔。吳邪感覺掌心淡紫色印記又開始發(fā)燙,這次竟沿著手臂蜿蜒出藤蔓狀紋路。白澤突然翻身躍起,靈劍直指東南方:“不對勁,這笛聲里夾雜著攝魂咒,別直視聲源!”
話音未落,林間霧氣驟起。霧氣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虛幻的人影,皆是他們曾在古墓中遭遇的尸變怪物。胖子抄起工兵鏟劈向最近的血尸,卻見鏟刃穿過虛影,反而震得自己虎口發(fā)麻?!斑@些都是幻覺!”張起靈的聲音從霧中傳來,古刀劃出的寒光卻精準斬碎一只撲向吳邪的青面獠牙——刀刃觸及之處,霧氣如沸水煮雪般消散。
吳邪閉眼凝神,試圖用白家殘存的靈力驅(qū)散幻咒。當他再次睜眼時,瞳孔泛起淡淡金光,竟穿透霧氣看到三公里外的斷崖。斷崖頂端立著一座破敗的道觀,假吳二白的身影倚著門框,手中笛子正抵在唇邊,腳下還躺著一具道士打扮的尸體,胸前插著半截斷笛。
“他在吸收道士的魂魄!”吳邪話音剛落,道觀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黑光。假吳二白的身形膨脹數(shù)倍,背后長出三對蝙蝠翅膀,笛子化作一把冒著紫焰的巨鐮。他振翅俯沖而下,鐮刀劈開的氣浪在地面犁出深不見底的溝壑。
張起靈迎頭而上,麒麟紋身光芒暴漲,古刀與巨鐮相撞迸發(fā)雷霆之聲。白澤咬破指尖在空中疾畫符咒,九道青色鎖鏈纏住假吳二白的翅膀。胖子趁機將整捆炸藥塞進鎖鏈縫隙,轟然巨響震得山林顫抖。然而硝煙散盡,假吳二白的軀體竟如橡皮泥般重組,嘴角撕裂至耳根:“你們以為,九幽的力量是這么容易被摧毀的?”
吳邪感覺體內(nèi)靈力即將枯竭,突然摸到口袋里一枚溫熱的物件——是在祭壇廢墟撿到的青銅鈴鐺。鈴鐺表面刻著與鎮(zhèn)魂錘相似的龍紋,搖晃時發(fā)出的聲音竟與笛聲形成共振。他靈機一動,將鈴鐺拋向空中,白家先祖虛影裹挾著鎮(zhèn)魂鈴虛影同時顯現(xiàn)。
“以音破音,以魂鎮(zhèn)魂!”吳邪大喝一聲,鎮(zhèn)魂鈴虛影與青銅鈴鐺共鳴,發(fā)出的聲波震得假吳二白身形不穩(wěn)。張起靈抓住機會,古刀直取其心臟;白澤將最后一道符篆貼在巨鐮上,符紙燃燒的青光腐蝕著紫焰;胖子則掄起工兵鏟,狠狠砸向假吳二白的腳踝。
假吳二白發(fā)出非人的嚎叫,身體開始崩解。但在消散前,他突然甩出一縷黑霧,鉆入?yún)切罢菩牡挠∮?。吳邪眼前一黑,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一座刻滿九幽符文的金字塔、青銅門后沉睡的巨物,還有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獰笑。
“天真!”胖子的呼喊將吳邪拉回現(xiàn)實。他晃了晃頭,發(fā)現(xiàn)假吳二白已徹底消失,只有斷崖上的道觀還冒著黑煙。白澤臉色凝重地看著吳邪:“那縷黑霧……恐怕在你體內(nèi)種下了九幽的種子?!睆埰痨`默默將古刀橫在胸前,望向道觀深處:“不管是什么,我們一起面對?!?/p>
四人朝著道觀走去,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而在道觀最深處的密室里,一口刻滿鬼臉的石棺正在緩緩震動,棺蓋上滲出黑紫色液體,預示著更大的危機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