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7章 紋路（第4頁）

“走了?！彼χ懊嬲惺?，“再磨蹭，烤全羊就真沒了?！?/p>

這次，沒人猶豫。

解雨臣指尖的細(xì)刃剛歸鞘，聞言回頭看了眼白澤，眉梢微挑：“你這是把我當(dāng)傷員護(hù)著？”他手腕上還留著剛才自刺的血痕，雖不深，卻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走兩步牽扯到傷口，動作難免慢了些。

“不是護(hù)著?！卑诐傻嗔说嗍掷锏撵`劍，劍身映出解雨臣的背影，“你那細(xì)刃剛才沾了執(zhí)念的氣，離我近點(diǎn)，我好盯著。萬一它順著傷口鉆回去，胖爺?shù)目救蚓偷玫认螺呑恿??！?/p>

胖子在前面聽見，立刻嚷嚷起來：“哎哎哎，怎么又扯上胖爺?shù)娜饬?？小花你可得抓緊了，別讓這破玩意兒壞了咱們的飯局！”

解雨臣低笑一聲，沒再推辭，提步走到白澤前面，腳步刻意放穩(wěn)了些。他能感覺到身后的靈劍時不時發(fā)出細(xì)微的嗡鳴，像在掃描周圍的動靜，那股清冽的劍氣擦著后背掠過，倒比任何藥膏都讓人安心。

張起靈走在最前面，古刀開路，刀刃劈開擋路的荊棘時，總能精準(zhǔn)避開藏在草里的碎石——那些碎石在陽光下泛著極淡的金光，正是執(zhí)念之核殘留的碎片。吳邪跟在他身側(cè)，時不時回頭看眼解雨臣和白澤，見兩人步伐穩(wěn)妥，才松了口氣。

“說起來，”胖子突然回頭，“這執(zhí)念之核到底是個啥來頭？聽著就不像正經(jīng)東西?！?/p>

白澤的靈劍掃過一片沾著金粉的樹葉，樹葉瞬間枯萎：“古籍里提過，有些東西靠吞噬人的念想活，活久了就成了精。你越放不下什么，它就越能拿捏你。那墓主人以為用念想困住它，其實是給它搭了個糧倉?！?/p>

解雨臣腳步微頓，回頭看了眼坍塌的墓室方向：“他到死都想著用自己的念想當(dāng)鎖，卻不知道執(zhí)念這東西，從來鎖不住別人，只能困住自己。”

話音剛落，腳下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土里蠕動。白澤的靈劍猛地指向地面：“還有漏網(wǎng)之魚！”

只見他們剛才走過的路上，幾株野草突然瘋長起來，草葉上布滿金色的紋路，正朝著解雨臣的腳踝纏過來。白澤的靈劍劈出一道劍光，草葉瞬間被斬斷，落在地上化作青煙，只留下幾滴金色的黏液，很快被泥土吸收。

“看來是盯上你了?！卑诐伤熳邇刹剑c解雨臣并肩，“你剛才用細(xì)刃刺自己時，血?dú)夂蛨?zhí)念撞在一起，它記著你的氣息。”

解雨臣摸出細(xì)刃，在指尖轉(zhuǎn)了個圈：“記著更好，省得我們找了?！彼蝗环词謱⒓?xì)刃刺向旁邊的一棵樹干，刀刃沒入的瞬間，樹干里發(fā)出一聲悶響，幾滴金色的液體順著刀身流下來，“藏在這里?！?/p>

張起靈的古刀緊隨其后，將整棵樹攔腰斬斷。樹心里果然藏著團(tuán)乒乓球大小的金色影子，正瑟瑟發(fā)抖。胖子一腳踩上去，那影子發(fā)出嬰兒般的哭啼聲，卻被他狠狠碾了碾：“哭也沒用！胖爺最恨裝神弄鬼的玩意兒！”

影子在胖子腳下化作一縷青煙，徹底消散了。

吳邪看著地上的青煙，突然笑了：“這下，總該沒東西跟著了吧？”

陽光穿過樹冠落在他臉上，暖得恰到好處。遠(yuǎn)處隱約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像是有人來接他們了。胖子眼睛一亮，拽著吳邪就往前跑：“聽見沒？肯定是接應(yīng)的人來了！趕緊的，晚了烤全羊就只剩骨頭了！”

解雨臣和白澤相視一笑，跟了上去。靈劍的嗡鳴聲漸漸平息，細(xì)刃也收了鞘，只有風(fēng)穿過樹林的聲音，真實得讓人想打個哈欠。

林子深處的霧氣不知何時濃了起來，帶著股甜膩的花香，聞得人眼皮發(fā)沉。白澤的靈劍突然“嗡”地一聲豎在掌心，劍尖死死指著左前方——那里本該是片空地，此刻卻憑空多出座青瓦小院，院門口的老梨樹上纏著紅綢，花瓣落得滿地都是，像極了解雨臣小時候住過的老宅。

“不對勁?！卑诐砂醋Ρ瑒ι淼恼痤澰絹碓郊?，“這梨花的花期早過了，而且你看那紅綢，顏色鮮得像剛?cè)镜模陟F里根本不該這么亮?！?/p>

解雨臣的腳步頓在原地，他剛才差點(diǎn)就抬腳邁進(jìn)去了——那院子里的石桌上，赫然擺著盞琉璃燈，是他八歲生日時二爺送的，后來在一場大火里燒沒了。此刻燈里的燭火明明滅滅，映得窗紙上的人影晃來晃去，像有人在里面剪紙。

“小花？”胖子推了他一把，“發(fā)什么愣呢？那院子看著是挺舒服，可胖爺總覺得后背發(fā)涼?！?/p>

吳邪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沾了片梨花花瓣，捻開一看，里面竟裹著絲金色的黏液，和之前的執(zhí)念之核殘跡一模一樣。他猛地抬頭，只見那小院的墻根處，無數(shù)細(xì)小的金色紋路正在蠕動，像在編織一張網(wǎng)。

“是幻境！”吳邪大喊，“它在模仿我們心里最念著的地方！”

話音剛落，院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戲服的老者走出來，臉上帶著笑，正是解雨臣記憶里的戲班班主：“小陳，該上臺了，今天唱《游園驚夢》?！?/p>

解雨臣的細(xì)刃瞬間出鞘，卻在離老者半尺遠(yuǎn)的地方停住了——那老者的眼睛里，映出的不是他的影子，而是片灰蒙蒙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