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3章 白澤破了這些東西（第1頁）

吳邪的呼吸猛地一滯，碎石從指尖滑落。那小小的身影抬起頭，臉上掛著和記憶里分毫不差的淚痕，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它好冷……吳邪哥哥，你為什么不抱它？”

心口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酸意順著血管往上涌。他記得那天雨下得很大，他蹲在樓梯間哭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媽媽把他拽回家，說“死了就是死了，看也沒用”。可此刻那孩子眼里的懇求太真，真得讓他幾乎要邁步走過去。

“小三爺！”胖子的吼聲像塊石頭砸過來，“看腳下！”

吳邪猛地低頭，那些黑絲已經(jīng)纏上了他的腳踝，正順著褲管往上鉆，冰涼滑膩的觸感鉆進皮膚——不是幻覺，是這東西借著他分神的瞬間在啃噬實體。他狠狠跺了跺腳，碎石子硌得腳心生疼，這才逼退那股鉆心的寒意。

再抬頭時，角落的小身影已經(jīng)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張起靈的臉，就貼在他眼前，眼神卻空得嚇人，像尊沒有魂魄的石像?！澳懔舨蛔∥摇！笔耖_口，聲音是張起靈的，卻帶著不屬于他的嘲諷，“從一開始，你就只是在拖累?！?/p>

吳邪的手攥得發(fā)白，指甲嵌進掌心。這是他藏在最深處的念頭，在每一次張起靈為他擋下危險時，在每一次看著那道背影消失在迷霧里時，像根刺扎在心里。

“不是的。”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卻很清晰，“我們是一起的?！?/p>

話音剛落，眼前的“張起靈”突然裂開，像塊被敲碎的玻璃，碎片里映出的還是那團肉球的影子。

另一邊，胖子正對著個虛影齜牙咧嘴。那虛影是他早逝的老娘，叉著腰罵他：“你個小兔崽子，非要跟這些玩意兒摻和！回家娶個媳婦生娃不好嗎？”

“娘，您不懂！”胖子抹了把臉，把手里的石頭捏得更緊，“有些債，得跟兄弟一起還！”他猛地把石頭砸向虛影，卻砸了個空——石頭穿過幻影，正正砸在肉球上，發(fā)出悶響。

張起靈始終沒動。肉球上的眼珠映出他過往的無數(shù)次獨來獨往，映出他在隕玉里的孤寂，映出他被遺忘的空洞。但他只是握著那半截刀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古刀雖被吞噬，刀身上的血氣卻在逆勢蔓延，像一條條紅色的小蛇，正往肉球深處鉆。

“吼——”

肉球突然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那些眼珠同時爆出血絲。它似乎沒想到，這些人明明被最柔軟的回憶纏住，卻偏要用更硬的東西來撞碎幻境。

吳邪趁機沖過去，撿起胖子剛才扔在地上的工兵鏟——這次它沒有融化，金屬的冷硬硌得手心生疼。他和胖子一左一右，朝著肉球最密集的眼珠處猛砸下去。

張起靈手腕翻轉(zhuǎn)，那半截刀柄突然迸出刺眼的金光。古刀像是掙脫了束縛，從肉球內(nèi)部猛地貫穿而出，帶出一大團腥臭的黑血。

石室的搖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劇烈，墻上的人臉符紙紛紛燃燒起來，黑絲像被火燒的蛛網(wǎng)般蜷曲成灰。

當一切再次平息時，胖子趴在地上直喘氣，吳邪扶著石壁站不穩(wěn)，張起靈的古刀插在地上，刀身干凈得像剛被擦拭過。

角落里，那個穿藍帽衫的小身影又出現(xiàn)了，只是這次沒有哭，只是靜靜地看著吳邪。

吳邪也看著他，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小身影笑了笑，漸漸變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縷青煙，被風吹散了。

胖子抬頭看天，穹頂還是那塊石頭，沒有人臉。他摸了摸腳踝，青黑已經(jīng)褪去，只有點鈍痛?！拔艺f……這次總該是真的了吧？”

吳邪沒回答，只是看向武士石像的胸口——那里的破洞依舊空蕩蕩的，但石縫里，似乎有幾粒新鮮的塵土掉了下來。

而墻上的陶罐，不知何時少了一個。

白澤的靈劍還沒完全出鞘，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攥住了劍刃。他猛地低頭，只見自己握著的哪里是靈劍，分明是半截朽木，朽木上纏著的黑絲正順著指縫往皮肉里鉆。

“不好！”他想撒手，手腕卻像被鐵鉗夾住，那黑絲鉆進皮膚的地方傳來一陣麻癢，順著血管往心口爬。余光里，剛才撲過來的守林獸虛影正在扭曲，漸漸變成石室里那些眼珠的模樣，涎水淌在地上，竟?jié)B進石板化作黑灰。

“小白！”胖子剛要沖過去，腳下突然一軟——他踩著的地面裂開道縫，縫里涌出的不是泥土，而是密密麻麻的眼珠，正齊刷刷地盯著他。

張起靈的古刀在手里微微震顫，刀身映出的不是眾人的身影，而是那團意識核心的肉球——它根本沒被擊潰，此刻正像層薄膜裹在整個石室外面，他們所謂的“沖出石門”，不過是撞進了它更深處的幻象。

吳邪突然想起剛才摸到石門時的冰涼——那觸感和武士石像胸口的破洞一模一樣。他轉(zhuǎn)頭看向那道“真石門”，果然見門軸的摩擦痕跡正在淡化，門面上漸漸浮現(xiàn)出一張巨大的人臉，和穹頂那張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