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忍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那句“對不起”只是拂過耳畔的微風(fēng)。
她依舊用那種處理公務(wù)般的、客氣而周全的語氣回應(yīng):“沒事?!?/p>
隨即,她自然而然地轉(zhuǎn)換了話題,像是接待任何一個前來總部的隊員:“你過來報道嗎?”
“甘露寺小姐讓我來,我就來了?!?/p>
他回答道,將緣由歸于他人的請求,而非自身的意愿。這既是一種坦誠,也是一種維持距離的習(xí)慣。
她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知曉。
然后,便沒有再繼續(xù)對話的意圖。她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開,只留下一句安排妥當(dāng)?shù)脑挘骸暗葧胰グ才?,你先休息會兒吧。?/p>
語氣平和,內(nèi)容合理,無可指摘。
她走了,步伐平穩(wěn),背影挺直,沒有一絲留戀。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廊道的轉(zhuǎn)角,心中并無波瀾,既無失落,也無欣喜。他只覺得,這樣挺好。
不再有激烈的追逐,不再有痛苦的拉扯,只剩下這公事公辦的平靜與距離。
這似乎正是他一直以來所追求的結(jié)局——她不再執(zhí)著,他得以安寧。
只是,這如愿以償?shù)摹巴谩保瑸楹螘屵@清晨的庭院,顯得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空曠和寂靜幾分?
庭院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緩緩彎腰,拾起那把被她放下的掃帚。竹柄上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她掌心的溫度,但這感覺稍縱即逝,如同錯覺。
他開始掃地,動作緩慢而機械?!吧场场钡穆曇粼俅雾懫?,卻比之前更沉,更悶,仿佛承載了無形的重量。
這不是他想看見的樣子。
他在心中默然承認(rèn)。他預(yù)想中的回歸,或許是她的冷漠,或許是她的怨懟,甚至是她再次執(zhí)著地追問……任何一種,他都準(zhǔn)備好了對應(yīng)的、堅硬的壁壘。
唯獨沒有準(zhǔn)備應(yīng)對眼前這種——徹底的、禮貌的、宛如對待陌生同僚般的平靜。
這平靜像一張無形的、卻無比柔韌的網(wǎng),將他所有預(yù)備好的防御都化解于無形。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
但又沒辦法。
他清楚地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正是他自己。那封絕交信,那句“青春期而已”,一次次將她推開的人,是他。
如今,她如他所愿,不再靠近了,他還有什么立場去感到不適?
他想讓這一切回到以前,一種我不認(rèn)識你,你不認(rèn)識我的那種狀態(tài)。
這是最初,也是最“安全”的距離。她不會因他而傷心流淚,不會因他而吐血昏厥。
她的生命軌跡里,不會有因為他而缺失的部分。
而現(xiàn)在,他看到了。
她確實不再為他痛苦了。
但代價是,她將那個會愛、會恨、會執(zhí)著、會為他情緒翻涌的“蝴蝶忍”的一部分,一同封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