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了閉眼,仿佛在忍耐著什么,再睜開時,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平靜,開口說道。
因為顧忌嘴上的傷,聲音有些含糊,卻格外清晰:
“你是不想讓我吃飯嗎?”
他微微動了動下巴,示意她正在進行的“工程”,“我再說話,藥不全到我嘴里去了。”
這是一句大實話。她每說一句話,手上的動作難免細微晃動,而那棉簽就在他唇邊徘徊,再繼續(xù)下去,恐怕這苦澀的藥膏真要嘗到味道了。
這句無比現實又帶著點委屈的抱怨,像一根針,輕輕戳破了蝴蝶忍強裝出的鎮(zhèn)定。
她愣了一下,看著他那副因為疼痛和無奈而顯得有些……可憐(?)的樣子,終于忍不住,
“噗嗤——”
一聲極輕的笑聲從她唇邊逸出。她連忙抿住嘴,但眼底的笑意卻無論如何也藏不住了。
她不再說話,只是手上的動作放得更加輕柔、更加小心翼翼,仿佛在對待一件極其易碎的珍寶。
空氣中那尷尬又緊張的氣氛,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的緩和。
藥膏終于均勻地覆蓋在傷口上,帶來持續(xù)的、細微的涼意,暫時壓下了那惱人的刺痛。蝴蝶忍緩緩放下棉簽,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己的“作品”,似乎還算滿意。
她抬起眼,語氣恢復了平常的柔和,說道:
“好啦,吃飯去吧,沒事了?!?/p>
他聞言,站起身,動作依舊有些因為嘴部不適而帶來的僵硬,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謝了,我走了?!?/p>
就在他轉身欲走的瞬間,蝴蝶忍的聲音再次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屬于師長和姐姐的鄭重:
“對了,”
他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謝你教香奈乎那些(技巧),”
她先表達了感謝,承認了他的教導帶來的成效,但隨即語氣微轉,
“不過,我不希望那孩子變壞,教她些好的?!?/p>
這并非指責,而是一種清晰的界限和期望。她認可力量,但更看重心性。
他背對著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傳來:“我知道。”
他明白她的擔憂,也理解那份對香奈乎純粹未來的守護之心。
說完這兩個字,他便不再停留,邁步離開了后院。
蝴蝶忍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用過的棉簽和藥膏,臉上那復雜的、混合著釋然、些許心疼以及一絲莫名期待的神情,最終化為一聲悠長的呼吸,融入了午后漸暖的陽光之中。
一場由傷痛開始的敷藥,最終在關于責任與未來的簡短對話中,悄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