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放你?!?/p>
然后,是腳步聲遠去,后院重歸寂靜。
他聽著。他聽到了。
但這句話,如同投入萬丈深潭的石子,甚至未能激起一絲可供觀測的漣漪。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沒有怔忡,沒有動容,連最細微的蹙眉或抿唇都不曾有。
那雙低垂的眼眸,依舊專注于手中的藥材,仿佛剛才貼近的并非一個活色生香的人,而只是一陣無關(guān)緊要的風吹過。
他指尖的動作沒有絲毫遲滯,精準地分揀、研磨,節(jié)奏穩(wěn)定得如同亙古不變的鐘擺。
周遭的一切,包括那句近乎誓言又近乎宣告的話語,似乎都被他周身那層無形的、堅不可摧的壁壘徹底隔絕在外。
他不在乎她的“不放”?;蛟S是不相信?;蛟S是不需要。
或許,是那深埋于心底、名為“茉莉”的創(chuàng)傷與孤寂,早已將所有的可能都冰封。
他只是在工作。如同過去的每一天。也或許,會如同未來的每一天。
將所有的喧囂、試探、以及那一點點試圖撬開縫隙的微光,都隔絕在那片永恒的、自我的寂靜之中。
故事,似乎在此刻形成了一個閉環(huán)。一個仍在執(zhí)著地敲擊,一個依舊沉默地固守。
這場拉扯,遠未結(jié)束,卻也仿佛,永遠不會改變。
幾十天后,蝴蝶忍視察結(jié)束,一天開會時。
產(chǎn)屋敷宅邸的和室內(nèi),氣氛莊重而溫和。柱合會議剛剛告一段落,空氣中還殘留著些許戰(zhàn)略討論的肅穆氣息。
蝴蝶忍在這時站起身,臉上帶著她那標志性的、略顯神秘的微笑,將一個巨大的、包扎精美的花束捧到了房間中央。
“各位,這是后院的那位先生,托我?guī)Ыo諸位的?!?/p>
她聲音輕柔,如同拂過庭院的微風。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松弛的柱們,目光紛紛投向了那束花。
就連一向?qū)χ茉馐挛锊簧蹶P(guān)心的富岡義勇,也微微抬了抬眼皮。
花束很大,色彩搭配得出乎意料的和諧,并非隨意采摘的野花,能看出挑選時的用心。
蝴蝶忍開始一一分發(fā),聲音溫和地報出名字與對應(yīng)的花朵,仿佛在進行一個小小的儀式。
“富岡先生,”
她取出一支深藍色的鳶尾花,花朵形態(tài)冷峻而優(yōu)雅,帶著一種孤高的美感,與富岡義勇的氣質(zhì)微妙地契合。
花枝上系著的,正是他那封筆跡略顯生硬、言辭簡短的騷擾信。
富岡義勇沉默地接過,看著那支鳶尾和上面的信箋,冰藍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極淡的、難以解讀的情緒,只是低聲道:“……多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