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院子一角,有一個用泥土簡單壘砌、上面覆蓋著濕草的小小土坑。
濕草已經(jīng)被烘得半干,冒著極其細(xì)微的、帶著木香的白煙。他走過去,徒手掀開了那些濕草和一層薄土。
下面并沒有明火,只有燒完的木炭,還殘留著一點點溫?zé)岬挠酄a,散發(fā)著持久而溫和的熱力。
炭火的上方,巧妙地架著幾根細(xì)枝,上面赫然掛著好幾條已經(jīng)烤得恰到好處、表皮微焦泛著油光的秋刀魚。
魚肉的香氣混合著那股獨特的草木灰燼氣息,瞬間撲面而來,比屋內(nèi)米粥的香味更勾人食欲。
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這些?;蛟S是昨夜她睡著之后,或許是今天凌晨她還在酣睡之時。
他動作熟練地取下三條烤魚,用旁邊準(zhǔn)備好的干凈葉片托著,轉(zhuǎn)身遞給了眼巴巴看著的甘露寺。
“喏。”
依舊只有一個簡單的音節(jié)。
甘露寺接過那三條熱乎乎、香噴噴的烤魚,看著他那平靜無波的臉,再看看那個設(shè)計巧妙、利用余溫慢烤的土坑,心里對他的認(rèn)知又刷新了一層。
(先生他……好像什么都會啊……)(而且,做得還挺好吃的?。?/p>
她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的烤魚,幸福感油然而生。這份來自山林清晨的、沉默的款待,比任何華麗的言語都更讓她覺得,這趟“攻堅”行動,值了!
甘露寺滿足地啃著香噴噴的烤魚,見他只是坐在那里喝茶,并沒有動另外的烤魚,便含糊不清地問道:
“先生你不吃嗎?”
他端起茶杯,眼都沒抬,平淡地回了一句:“快吃吐了。”
頓了頓,似乎覺得不夠具體,又補(bǔ)充道,“吃膩了?!?/p>
看來,這看似不錯的烤魚,對他而言只是維持生存的、早已厭倦的日??诩Z。
他喝完茶,放下杯子,看向她,語氣如同討論天氣一樣自然,開始規(guī)劃“送客”:“你今天什么時候走?”
他甚至已經(jīng)安排好了后續(xù),“我好送。今天菜地我還沒耕?!?/p>
但隨即又像是懶得麻煩,改口道,“算了,送你回去后再說吧?!?/p>
在他看來,招待一晚加一頓早餐,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是時候該恢復(fù)他獨自耕田、吃膩烤魚的平靜生活了。
然而,甘露寺聽到他的話,眨了眨大眼睛,用一種非常自然、甚至帶著點“這還用問嗎”的語氣,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课覜]想過回去呀?!?/p>
“……?”
他愣住了,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在半空,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雖然依舊很輕微)的錯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