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想起了醫(yī)務室醫(yī)生的叮囑。
他找到了正在后院廊下安靜休息、小口喝著茶的香奈乎,將藥膏和棉簽遞給她,又指了指自己嘴上的傷,示意她幫忙敷一下。
香奈乎乖巧地點點頭,接過藥膏。
他疼得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心里莫名地閃過一個念頭:這難道就是……報應嗎?
為了他之前的絕情和冷酷?但他并未從中感受到任何贖罪或解脫的快意,只有純粹生理上的、火辣辣的痛楚。
然而,很快他察覺到一絲異樣。
棉簽落在傷處的力道,并非香奈乎那種略帶生澀的輕柔,反而變得極其專業(yè)、穩(wěn)定。
蘸取藥膏的份量恰到好處,涂抹的范圍精準地覆蓋了紅腫的齒痕,甚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熟稔的溫柔。
這不對勁。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不是香奈乎那張缺乏表情的小臉。
而是蝴蝶忍不知何時已坐在了他面前。她正微微傾身,一手虛扶著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穩(wěn)握著棉簽,細致地為他涂抹著藥膏。
她的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陰影,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圣潔的、卻又分明蘊含著某種深意的溫柔微笑。
他徹底無語了。
整個人僵在原地,看著眼前這超乎預料的一幕,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所有的疼痛在這一刻仿佛都被這巨大的錯愕感暫時壓制了下去。
蝴蝶忍似乎感知到他睜開了眼,手上的動作未停,連那抹閉著眼微笑的弧度都沒有絲毫改變,只是用她那特有的、柔和的嗓音輕聲說道,仿佛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香奈乎畢竟還小,這種需要細致操作的事情,還是我來比較穩(wěn)妥,你說對吧,先生?”
他真的沒有推脫,或許是知道推脫也無用,又或許是……并不真正抗拒。
他只是看著她依舊閉目微笑的臉,問出了最直接的問題:“她呢?”(指香奈乎)
蝴蝶忍手上的動作依舊穩(wěn)定而輕柔,棉簽精準地覆蓋在傷口上,帶來一絲清涼,卻也牽扯著疼痛。
她閉著眼睛,微笑著回答,語氣自然得像是在談論天氣:“吃飯休息去了?!?/p>
他感受著嘴唇上傳來的、因她動作而無法忽視的刺痛,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聲音因為嘴部不敢張大而有些含糊:“……我嘴都張不開了。”
這抱怨里帶著點難得的、近乎委屈的真實情緒。
蝴蝶忍聞言,臉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絲,依舊閉著眼,用那哄孩子般的口吻說道:“那忍一下啦,已經(jīng)這樣了?!?/p>
語氣輕柔,卻帶著一種“事已至此,你能奈我何”的、溫和的無賴。
他看著她這副模樣,聽著這毫無建設(shè)性的話,心中那股無處發(fā)泄的無奈感更加強烈了。他更加無語了。
只能繼續(xù)僵著身子,任由這位閉著眼睛、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一樣的蟲柱大人,繼續(xù)“穩(wěn)妥”地為他處理這由她親自造成的、讓他有口難言的傷口。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氣氛詭異中,竟透出一絲古怪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