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8章 愿君愿此愿淚摧（第2頁）

沉重的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廊下的眾人徹底淹沒。他們能斬斷鬼的脖頸，卻斬不斷纏繞在同伴心上的枷鎖。

遠離總部的喧囂與焦灼，小鎮(zhèn)蝶屋分部后院，時間仿佛凝固了。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處理藥材，沒有研磨，沒有分揀。

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張矮凳上，背對著入口，一動不動，如同化作了后院景色的一部分，與那些沉默的藥草融為一體。

他低著頭，額前的碎發(fā)垂落，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也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陽光在他周身投下寂寥的光影，卻照不進他那片沉寂的內(nèi)心。

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悶的悸動，如同遠處雷暴來臨前的低氣壓，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口。

他知道。

盡管相隔遙遠，盡管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一種超越常理感知的、玄妙的聯(lián)系，或者說是他對某些特定能量波動的敏銳，讓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她出事了。

而且，絕非小恙。

那股原本雖然帶著“麻煩”、卻始終鮮活、堅韌、如同藤蔓般充滿生命力的氣息，此刻變得極其微弱、紊亂，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他的內(nèi)心，正在經(jīng)歷一場無人知曉的激烈斗爭。

一個聲音在冷靜地告誡他：不要介入。你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切斷了聯(lián)系。

“此后不再聯(lián)系”是你親筆寫下的。

現(xiàn)在介入，意味著之前所有的決心和看似“正確”的割舍都將前功盡棄。

會帶來更多的麻煩，更多的糾纏，更多的……你無法承受也無法回應的東西。

你只想守著這片寂靜，了此殘生。

但另一個聲音，或者說，是一個鐫刻在靈魂深處的承諾，在微弱卻執(zhí)著地響起：“……要做一個好人，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那是茉莉。是他在漫長生命中唯一徹底敞開心扉、卻又最終失去的摯愛。

是她在他陷入最深的黑暗與偏執(zhí)時，用盡最后力氣留給他的、帶著淚光的懇求與期望。

做一個好人。

那么，什么是“好”？

眼睜睜看著一個（曾經(jīng)或許……）在意的人，可能因為自己的決絕而走向毀滅，袖手旁觀，這算“好”嗎？

明知道有能力可能挽回些什么，卻因為懼怕麻煩和情感的波動而選擇冷漠，這算“很好很好”嗎？

他……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