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2章 衣柜（第2頁）

男人用布擦了擦手上的木屑和汗水，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將散落一地的工具歸攏整齊。

分部的隊員們早已被這最終的成品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看著那個龐然大物，又看看那個沉默地收拾著殘局的男人，眼神里充滿了不可思議。

“真……真的做出來了……”“這么大……這得能裝多少東西啊……”

男人沒有理會周圍的目光，他清理完工具，便走到那巨大的衣柜前，試著推了推。柜體紋絲不動，顯示著其驚人的重量和穩(wěn)定性。

他點了點頭，似乎對成果表示滿意。

接著，他做了一件讓所有人再次瞠目結舌的事情——他走到衣柜一側，沉腰發(fā)力，竟然獨自一人，將這個如同小型房間隔斷般的巨大衣柜，穩(wěn)穩(wěn)地抬離了地面！

他的動作并不顯得十分吃力，步伐沉穩(wěn)，一步一步，將那面“木墻”從后院挪移到了那個空曠的儲物室內。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衣柜被穩(wěn)穩(wěn)地放置在了儲物室那面空置的墻壁前，嚴絲合縫，仿佛它原本就該在那里。

男人打開那巨大的柜門，里面是空曠的、散發(fā)著木香的巨大空間。他看了看旁邊那幾個已經被紙花塞得爆滿的舊衣柜，又看了看這個新做的、容量驚人的新衣柜。

他沒有立刻開始轉移那些紙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這個足以容納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信紙風暴”產物的新空間。

然后，他關上柜門，轉身離開了儲物室，如同完成了一項再普通不過的日常工作。

只剩下分部的工作人員們，面面相覷，看著儲物室里那面嶄新的“木墻”，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那個男人難以理解的沉默、執(zhí)拗，以及……某種令人隱隱感到震撼的行動力。

大衣柜立起來之后，男人并沒有立刻開始填充它。

第二天，他利用休息時間去了鎮(zhèn)上的雜貨鋪，買了一罐透明的清漆和一把刷子回來。

他再次來到儲物室，打開漆罐，一股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

他對此毫無反應，只是用刷子蘸取清漆，開始均勻地、一遍遍地涂抹在那巨大的、粗糙的木柜表面。

動作依舊平穩(wěn)，不疾不徐。

刷子劃過木材的紋理，帶走毛刺，留下一層光滑亮澤的保護膜。他涂得很仔細，連柜門內側和不易察覺的角落都沒有放過。

這項工作又花去了他大半天的時間。當清漆干透，整個衣柜煥發(fā)出一種溫潤的光澤，雖然樣式依舊簡單笨重，但看上去堅固了許多，也少了些之前的毛糙感。

他用手摸了摸光滑的柜門，確認無誤后，將油漆工具清理干凈，放回原處。

至此，這個專門為了容納那些紙花而誕生的大衣柜，才算正式完工。

然后，他回到了后院，坐在他的小凳上，面前是今日新送來的、堆積如山的信件。他隨手拿起一封，拆開，撫平，開始熟練地折疊。

仿佛制作那個巨大的衣柜，只是一個必要的、插入日常流程中的小項目。

項目結束，生活又回到了原有的軌道——接收信件，將它們轉化為紙花。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完成任務”的喜悅，也沒有面對海量信件的厭煩。

折紙的動作流暢而自然，仿佛這已經成了他生活中一個固定的、無需思考的環(huán)節(jié)。

或許，正如蝴蝶忍所猜測的那樣，這其中確實有太多無聊的成分。

在日復一日、幾乎不變的采藥、雜務和沉默之中，這項由外界強加而來、卻被他轉化為固定儀式的“折紙”工作，反而成了填補時間空白的一種方式。

將那些紛亂嘈雜的文字和符號，通過雙手，轉化為統(tǒng)一、規(guī)整、沉默的幾何形態(tài)，然后整齊地碼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