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拉開一條縫隙,一名“隱”的隊員低著頭,快步無聲地走到蝴蝶忍身邊,將那張折疊的、邊緣似乎都被捏皺的字條遞到了她手中。
蝴蝶忍的笑容未變,對著正在發(fā)言的煉獄杏壽郎微微頷首示意,然后自然地低下頭,展開了字條。
當看到“先生”、“42度高燒”這幾個字眼時,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那抹慣常的微笑像是冰雪遇到烈陽,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冷靜,但仔細看去,能發(fā)現她捏著字條的手指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沒有絲毫猶豫。
“失禮了,各位?!?/p>
她猛地站起身,聲音依舊柔和,但語速比平時快了一絲,帶著不容置疑的緊急,“蝶屋有突發(fā)重癥傷員,我必須立刻回去處理?!?/p>
說完,她甚至沒有等待產屋敷耀哉(如果在場)或其他柱的回應,直接轉身,步伐不再是平日那種優(yōu)雅從容的步調,而是變成了一種迅捷而無聲的疾走,幾乎是瞬間就拉開了會議室的門,身影消失在門外,只留下一陣微涼的風和一群面面相覷、尚未反應過來的柱們。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蝶屋。
早已等候在門口的醫(yī)生臉色蒼白,什么也沒說,只是將一個裝有大劑量強效退燒藥劑和注射針具的盒子鄭重地遞到了她的手中。
醫(yī)生很清楚,普通的藥物和劑量,對于那個體質異常、此刻卻瀕臨極限的男人來說,可能已經無效,需要下猛藥,而這需要擔極大的責任和擁有精準的判斷力——整個蝶屋,只有蝴蝶忍能做到。
蝴蝶忍接過藥盒,沒有半分遲疑,徑直沖向他的房間。
推開房門,看到他因高燒而蜷縮、意識模糊、甚至因之前的幻覺而微微顫抖的樣子,她的心猛地一沉。
她立刻跪坐在他身邊,動作快得幾乎出現殘影。消毒、找準血管、抽取那遠超常規(guī)劑量的藥劑、精準注射……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冷靜、專業(yè),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這大劑量的強效藥劑如同最猛烈的生力軍,強行介入了他那幾乎要被燒毀的免疫系統(tǒng)戰(zhàn)場,將他的生命從懸崖邊緣硬生生拉了回來,這才有了之后他意識逐漸清醒,睜開眼看到她含淚守候的那一幕。
她的果斷與高超的醫(yī)術,才是他能夠“起死回生”,并有機會再次陷入那些情感糾葛的真正前提。
……
他看著她因激動而顫抖的肩膀,聽著她帶著哭腔的吼聲,心中那片荒蕪之地仿佛也被她的痛苦點燃,燒灼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閉上眼,又緩緩睜開,里面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疲憊與悲哀:
“我說過……和你說話很累?!?/p>
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在磨損的砂紙上摩擦,
“因為……我眼睜睜看著一個本來就可以很開心的人……慢慢因為我,變得這樣(痛苦)……我很難過?!?/p>
他的難過,源于目睹了她的改變,而這改變,他歸咎于自己。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蝴蝶忍一直壓抑的怒火與委屈。
她猛地抬起頭,淚水肆意流淌,幾乎是用盡全力吼了出來,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難過也是你自找的??!”
如果他當初不那么若即若離,如果他肯坦誠一點點,如果他們……她的痛苦,難道不正是他一次次推開、又一次次無意間靠近造成的嗎?
他被她吼得微微一怔,隨即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認命的、平靜的絕望。
他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投入她翻涌的心湖:
“我知道……”
“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