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眼前這人平日里那副或滑稽、或淡漠、或深不可測的形象,形成了太過鮮明的反差。
面具遮擋了他的表情,只有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逸出。
他沒有回答富岡義勇的問題,只是轉(zhuǎn)過身,望向山下那間亮著微弱燈光的屋舍,那里有他們剛剛介入并改變了命運的一家人。
有些答案,或許連他自己,也尚未完全明晰?;蛘哒f,那答案本身,就是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觸碰不得。
他望著山下微弱的燈火,聲音平靜地回應(yīng)著富岡義勇之前的疑問,話語如同山間的霧氣般飄渺:
“心境像雪,而自己是雜草。只有慢慢明白冬天的意義,等到雪徹底覆蓋住雜草的時候,或許……就能悟道了吧?!?/p>
富岡義勇沉默地聽著,這充滿禪機的話語似乎并未完全解開他的疑惑,但他沒有再追問。
他只是從袖中摸出了一根不知何時撿來的、約莫手臂長短的枯木枝,握在手中,語氣依舊平淡無波:“睡不著?!?/p>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富岡義勇手中那根簡陋的“木劍”,面具后的目光似乎閃動了一下,隨即淡然應(yīng)道:“可以?!?/p>
沒有多余的廢話,富岡義勇手腕一抖,木枝已如毒蛇出洞,帶著破空之聲,直刺而來!
速度、角度,儼然是水之呼吸的精髓劍技!
然而,面對這凌厲的攻勢,他卻依舊雙手背負(fù)身后,甚至連腰間的兩把名刀都未曾觸碰。
他只是腳下微動,身形如同風(fēng)中飄絮,又似流水無形,在方寸之間挪移閃轉(zhuǎn)。
富岡義勇的劍(木枝)快如閃電,或刺、或劈、或挑,將水之呼吸的靈活與多變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密集的攻勢幾乎織成了一張網(wǎng)。
可詭異的是,無論他的攻擊多么迅疾,角度多么刁鉆,卻始終連對方的衣角都沾不到!
他就那樣背負(fù)雙手,在月光與雪地交織的微光中,如同鬼魅般搖曳。
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仿佛早已預(yù)判了所有攻擊的軌跡,精準(zhǔn)得令人心悸。
那姿態(tài),與其說是在戰(zhàn)斗,不如說是一場閑庭信步的舞蹈,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從容。
富岡義勇的眉頭越皺越緊,出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水之呼吸的形態(tài)甚至開始隱隱顯現(xiàn),周圍的雪花都被劍風(fēng)攪動。
可即便如此,他手中的木枝,依舊無法觸及對方分毫。
那人就站在那里,雙手始終未曾拿出,卻仿佛立于另一個不可觸及的維度。
這場無聲的較量,在寂靜的山林中持續(xù)著。
一個攻勢如潮,一個守得固若金湯。
富岡義勇的“睡不著”,似乎找到了一種另類的、令人倍感無力的宣泄方式。
就在富岡義勇的攻勢如疾風(fēng)驟雨般傾瀉,卻始終無法觸及對方分毫?xí)r。
那背負(fù)雙手的身影一邊以近乎預(yù)知般的精準(zhǔn)閃避,一邊用那平靜無波的聲音繼續(xù)說道,話語與他的動作一樣,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疏離:
“我從前心如激流,可道是靜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