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著劍走了回來。
腳步依舊沉穩(wěn),但每一步落下,他身上那種斬滅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孤高氣息便收斂一分。
當(dāng)他最終在煉獄和蝴蝶忍面前站定時,那柄剛剛才飲盡群鬼、煞氣未散的青銅古劍,已被他隨意地反手背在身后,仿佛只是根不起眼的木棍。
緊接著,他肩膀一塌,脖子不自覺地微微前伸,整個人像是突然矮了三分,那股子屬于“波波塔塔維奇”的、略帶慌張和局促的氣質(zhì),如同一件無形的外衣,瞬間將他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哎呀呀呀……”
他抬起空著的那只手,有些夸張地撓了撓后腦勺,面具下傳出那熟悉的、帶著點滑稽和惶恐的聲線,
“太、太危險了!剛才真是太危險了!嚇得我腿都軟了!”
他甚至還配合著話語,膝蓋微微彎了彎,做出一個心有余悸、差點站不穩(wěn)的姿態(tài)。
“幸好幸好,祖宗保佑,這把祖?zhèn)鞯钠苿﹃P(guān)鍵時刻還挺唬人……呃,不是,是挺管用!”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將背后的劍盒取下,動作略顯笨拙地把古劍往里塞,仿佛那是什么燙手山芋。
“這下可好,回去得好好給祖宗上炷香了……哎呀,這劍鞘卡住了,真是的……”
他嘀嘀咕咕,手忙腳亂地跟劍盒的扣絆作斗爭,完美演繹了一個受驚過度、又帶著點小市民慶幸的“普通醫(yī)生”。
煉獄杏壽郎看著他這判若兩人的轉(zhuǎn)變,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困惑,他眨了眨眼。
似乎大腦在處理這過于突兀的信息時遇到了些困難,最終只能洪亮地、帶著點不確定地回應(yīng):
“唔……唔姆!沒事就好!”
雖然他完全不明白,能一腳踢出那種劍氣風(fēng)暴的人,為什么會因為幾只看不見的鬼而“腿軟”。
香奈乎依舊安靜,只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姐姐,然后低下頭,從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幣,在指尖無聲地翻轉(zhuǎn)了一下。
而蝴蝶忍,臉上早已重新掛上了那無懈可擊的、溫柔至極的微笑。
她看著眼前這個瞬間“變臉”、努力扮演著怯懦醫(yī)生的男人,紫眸深處閃過一絲極淡的、混合著無奈、好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她非常配合地,用她那甜美的嗓音說道:“是呢~真是多虧了先生‘祖?zhèn)鞯钠苿Α?。?/p>
語氣里的意味深長,恐怕只有他和她自己才能完全聽懂?!盎厝ブ?,可要好好‘謝謝’先生才行哦~”
“波波塔塔維奇”正在扣盒子的手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戰(zhàn)斗結(jié)束得比預(yù)想中快很多,返回附近小鎮(zhèn)時,天色尚不算太晚。
一行人找了間看起來干凈寬敞的旅店,定了四間相鄰的客房。
煉獄杏壽郎精力充沛得不像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惡戰(zhàn),他將行李往房里一放,便洪亮地提議:
“唔姆!時間還早,戰(zhàn)斗也沒消耗太多體力,不如我們趁此機會好好放松一下,去鎮(zhèn)上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