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放棄了與蝴蝶忍那復雜難解的邏輯糾纏,將碗筷收拾好,默默回到了廚房。冰涼的水流過指尖,帶來一絲清醒。
她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表面態(tài)度已經表明了。
他試圖用這種念頭來說服自己,維持住那搖搖欲墜的界限。
然而,命運似乎總喜歡在他決心“做個普通人”時,給他來點意想不到的“饋贈”。
到了下午,他開始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四肢泛起酸軟無力,額頭也燙得驚人。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確認了那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他感冒了,還在發(fā)高燒。
對此,他倒是沒有太多震驚。
畢竟,他主動屏蔽了所有高維度的特權與體質,將自己徹底降格為了一個會疲憊、會受傷、也會生病的普通人。
既然是普通人,那么在勞累過度、心緒激蕩,加上可能夜里在廊下著了涼之后,感冒發(fā)燒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反正都這樣了。他帶著一種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平靜接受了現實。去開點藥,請個假得了。
此刻只能拖著沉重發(fā)燙的身體,腳步虛浮地朝著蝶屋的藥房走去,準備像任何一個普通隊員一樣,去申請病假和幾包退燒藥了。
這頗具諷刺意味的一幕,仿佛是他那“凡人宣言”最直接、也最狼狽的實踐。
而他并不知道,這個突如其來的感冒,或許將成為打破目前僵局的又一個意外契機。
他感到頭腦愈發(fā)昏沉,身體一陣陣發(fā)冷,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他先是找到了正在忙碌的神崎葵。
“神崎小姐,”他的聲音比平時更沙啞低沉,“我高燒了,需要請假幾天?!?/p>
神崎葵看到他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和略顯虛浮的腳步,嚇了一跳,連忙點頭:
“好的先生,您快去醫(yī)務室看看!這邊的工作沒關系的,您不用擔心!”
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隨即轉身,朝著蝶屋的醫(yī)務室走去。
在醫(yī)務室,值班的醫(yī)生為他量了體溫,確認是相當高的熱度,簡單詢問了癥狀后,便給他開了退燒和緩解癥狀的藥物。
他平靜地接過藥,依照醫(yī)囑用溫水服下,整個過程沒有多余的話語。
做完這一切,他便徑直回到了分配給自己的那個房間。陽光透過窗戶,在榻榻米上投下溫暖的光斑,但他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他脫下鞋子,幾乎是憑著本能躺了下去,拉過被子將自己裹緊。
藥物的效力或許還沒上來,或許是他身體的疲憊與精神的消耗實在太重,高燒帶來的暈眩與寒意如同潮水般將他包裹。
他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昏沉而不安穩(wěn)的睡眠之中。
曾經能撼動時空的存在,此刻也不過是一個被感冒病毒擊倒,需要藥物和睡眠來恢復的普通病人。
他踐行了他的選擇,而這份“普通”,正以最直接、甚至有些狼狽的方式,回報著他。
藥物帶來的睡意如同厚重的潮水,卻未能淹沒意識的淺灘。
在昏沉與清醒的邊緣,那股熟悉的、刻骨的孤寂感再次趁虛而入,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心臟,緩緩收緊。
高燒讓他的身體變得脆弱,也讓一直緊繃的精神壁壘出現了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