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便重新低下頭,繼續(xù)清理那株草藥的根須,仿佛剛才的對話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那濕透的衣衫和冰冷的空氣,似乎真的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困擾,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完成工作”這一件事。
小葵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完全不怕冷的樣子,張了張嘴,還想再勸,但最終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帶來的午飯放在一旁干燥的地方。
“那……您至少先把飯吃了吧,還是熱的?!?/p>
她小聲說道,然后一步三回頭地、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男人對此毫無所覺,或者說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被手中的藥材所占據(jù)。
男人被小葵提醒后,才后知后覺地想到確實該吃飯了。
他放下手中的藥材,拿起旁邊食盒里已經(jīng)有些微涼的飯菜,就那么在廊檐下,對著瓢潑大雨,默默地吃了起來。
他甚至沒在意偶爾被風吹進來的雨絲飄落進飯盒里,仿佛味覺和對外界的感知都一并遲鈍了。
就在他專注地(或者說麻木地)咀嚼著食物時,一把油紙傘悄無聲息地移到了他的頭頂,隔絕了斜落的雨絲。
蝴蝶忍不知何時又來到了他身邊,她撐著傘,微微彎下腰,看著他飯盒里那看起來就沒什么味道、甚至可能混入了雨水的簡單粥飯,臉上帶著那種無可挑剔的、卻讓人脊背發(fā)涼的笑容,輕聲問道:
“您就那么喜歡喝粥嗎?”
男人這才察覺到她的存在,吃飯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抬起頭,雨水順著他濕漉的發(fā)梢滑落。
他看著傘下那張笑盈盈的臉,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但還是用平淡的語氣回答:
“沒太注意?!?/p>
他確實沒注意吃的是什么,只是完成“進食”這個步驟而已。他反問道:“有事嗎?”
蝴蝶忍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仿佛得到了什么有趣的答案。她直起身,用清脆的嗓音朝著不遠處的神崎葵喊道:
“小葵,過來一下?!?/p>
待小葵小跑著過來后,蝴蝶忍用吩咐的語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足以讓男人聽見:
“帶先生去廚房,”
她頓了頓,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男人手中的飯盒,“給他喝個夠?!?/p>
男人拿著飯勺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看著蝴蝶忍那明顯是故意找茬、卻又冠冕堂皇的模樣,一種熟悉的、名為“無語”的情緒再次涌上心頭。
他放下飯勺,終于忍不住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被胡攪蠻纏后的無奈:
“我只是想吃飯,有必要這么對我嗎?”
蝴蝶忍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撐著傘,朝著蝶屋主建筑的方向款款走去,聽到他的質(zhì)問,她甚至連頭都沒回,只是輕飄飄地留下了一句。
聲音帶著笑意,卻比這冬雨更冷:
“有啊,當然有?!?/p>
她的身影在雨幕中漸行漸遠,只有最后那句話,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帶著一種近乎宣戰(zhàn)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