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之前說過如果我想去你家喝茶你隨時奉陪的哦?"
"我希望您還記得。"
沒有落款。
他逐字看完,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在那句“可您之前說過如果我想去你家喝茶你隨時奉陪的哦?”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確實說過。在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問他家住哪里時,他回答了“山上”,并附帶了一句“要過去喝茶隨時奉陪”。
那并非客套,更非邀請,只是他基于“被詢問住所”這一事實,所給出的一個涵蓋所有可能性的、程序化的回答。如同設(shè)定好的應(yīng)答機制。
他并不覺得那是一個需要被記住并履行的“承諾”,那只是一個當時的“狀態(tài)說明”。
而現(xiàn)在,她將這句話翻了出來,用這種帶著些許質(zhì)問和提醒的語氣。
他并不覺得理虧,也不感到被冒犯。只是再次確認了,與這個女人打交道,需要處理的信息量遠超尋常,而且常常會指向一些他無法理解的情感邏輯和關(guān)聯(lián)。
她似乎執(zhí)著于“見面”和“對話”這種在他看來效率低下且不必要的環(huán)節(jié)。
他將信紙隨手折起,沒有丟棄,而是塞回了口袋。然后,他繼續(xù)吃完手中簡單的午飯,將最后一口冷水喝完。
對于信中的內(nèi)容,他沒有產(chǎn)生任何回復(fù)的念頭,也沒有去思考她為何執(zhí)著于此。
那句關(guān)于“喝茶”的話,他聽到了,也“收到”了,但也僅此而已。
至于她是否會真的找來,以及找來后該如何,那屬于“未來可能發(fā)生的麻煩”,不在他此刻的思考范圍內(nèi)。
幾天后
自那封“喝茶提醒”,小鎮(zhèn)分部的文書人員便開始陷入一種甜蜜的煩惱——
他們需要頻繁地接收來自總部蝴蝶忍大人的加急信件,并且必須在早、中、晚三個固定時段,準時將這些信件交到那位沉默寡言的雜工先生手中。
第一天早晨的信封是淡紫色的,上面甚至用簡筆畫了一只氣鼓鼓的蝴蝶。
里面只有一行字:“早安呀,先生~今天的陽光真好,可惜某位先生大概只覺得晃眼吧?(′???)”
中午的信封是嫩黃色的,里面寫道:“午安哦!分部的飯菜合胃口嗎?啊,我忘了,您可能連味覺都沒有呢,真可憐~(;一_一)”
晚上的信封則是深藍色的,字跡似乎帶著一絲慵懶:“晚安,希望您沒有因為思考‘她到底想干什么’這種復(fù)雜的問題而失眠呢~畢竟,像您這樣的大腦,運轉(zhuǎn)過度會壞掉的吧?(~﹃~)~zZ”
男人接過第一天的三封信,拆開,看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后將信紙隨手疊好,放進了口袋里一個專門用來裝這些“垃圾”的布囊。
第二天,信件如期而至。早晨:“您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呢,是昨晚夢到被蛇追,然后驚醒了嘛?(????)”中午:“聽說您今天工作效率特別高?是因為想把所有時間都用來無視我的信嗎?真是辛苦您啦?。ǎ專?)”晚上:“猜猜看,我明天會寫什么呢?算了,您肯定猜不到,畢竟您的腦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樣呢~(ノw<。)ノ))☆。?!?/p>
他依舊拆開,掃一眼,然后面無表情地收起。
第三天,第四天……信的內(nèi)容越來越花樣百出,陰陽怪氣的水平日益精進,且極具蝴蝶忍的個人風(fēng)格——用最可愛的顏文字和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戳人肺管子的話。
她甚至開始“關(guān)心”起他的日常生活,用各種假設(shè)來“揣測”他那“貧瘠”的內(nèi)心世界。
文書人員從最初的震驚,到后來的麻木,甚至開始私下打賭,那位先生到底能堅持到第幾天才會有點反應(yīng)。
然而,他始終沒有反應(yīng)。
他依舊準時接收信件,面無表情地看完,然后收起。仿佛那些充斥著顏文字和碎碎念的信紙,和天氣報告沒有任何區(qū)別。
但遠在總部的蝴蝶忍,在寫下這些信時,嘴角卻總是帶著一絲狡黠而愉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