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了,山間的積雪消融,溪水潺潺,樹木抽出了新芽。
但他依舊沒有改變。依舊是那身半舊的黑色衣袍,依舊踩著固定的節(jié)奏上山采藥,下山售賣。
這天,他再次來到蝶屋分部,將藥筐放在柜臺前。
工作人員清點完畢,結(jié)算銀錢時,又如同上次一樣,取出了一封信遞給他。
“先生,這是忍小姐寄來的信?!惫ぷ魅藛T例行公事地說道。
他接過那封格式熟悉的信,卻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收起或準(zhǔn)備丟棄。
他的目光在信封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抬起眼,看向工作人員,忽然問了一個問題,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安撫嗎,還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安心接受這些用命換來的藥?!?/p>
工作人員愣住了,臉上露出明顯的困惑,完全無法理解這沒頭沒腦的問題是什么意思。“……先生?您指的是?”
他看著工作人員茫然的表情,那點微乎其微的、似乎想要確認(rèn)什么的意圖,瞬間消散了。
他收回目光,將信隨手塞進(jìn)懷里,仿佛剛才那個問題從未出口。
“算了,”他淡淡道,語氣恢復(fù)了一貫的漠然,“當(dāng)我沒說?!?/p>
他拿起錢,背起空筐,不再理會身后工作人員那依舊帶著疑惑的目光,轉(zhuǎn)身離開了蝶屋。
春風(fēng)帶著暖意吹過街道,卻似乎吹不進(jìn)他那片沉寂的世界。
那封信在他懷中,與以往的任何一封并無不同,也終究不會引起任何波瀾。
第二天,他依舊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蝶屋分部的柜臺前,將盛滿藥草的背簍放下。
然而,柜臺后的工作人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開始清點。
對方臉上帶著些許歉意,開口道:“先生,抱歉。從今天起,我們分部不能再收您的藥材了。”
他動作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工作人員,臉上沒有出現(xiàn)任何諸如驚訝或不滿的情緒,只是靜靜等著下文。
工作人員解釋道:“您這兩年來提供的藥材數(shù)量非常穩(wěn)定,品質(zhì)也很好,我們庫存已經(jīng)足夠充裕,短期內(nèi)不再需要額外收購了?!?/p>
他聽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仿佛聽到的只是“今天下雨了”這樣平常的消息。
他沒有詢問具體原因,也沒有絲毫糾纏,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后,他彎下腰,準(zhǔn)備將藥筐重新背起,離開。
“等一下,先生?!?/p>
工作人員連忙叫住他,語氣變得有些鄭重。
“其實,還有一件事。去年的時候,忍小姐就特意吩咐過我們,如果今年立春后您再來,一定要向您轉(zhuǎn)達(dá)她的邀請?!?/p>
他直起身,看向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繼續(xù)說道:“忍小姐問,您愿不愿意來蝶屋工作?她認(rèn)為您對藥材的處理和了解非常專業(yè),這里很需要您這樣的人才。她特意交代,一定要在今年立春這天,向您提出這個邀請?!?/p>
這番邀請,出自一位柱級隊員之口,并且是提前一年便做出的安排,對于普通人而言,無疑是極大的認(rèn)可與重視。
然而,他聽完后,臉上依舊是一片沉寂的漠然。沒有受寵若驚,沒有猶豫,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