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香奈惠當年是否也預感到了什么,卻選擇獨自承擔,最終……那個后院的男人,用最決絕的沉默和告別將她推開……現(xiàn)在,這個看似貪財怕死的“波波塔塔維奇”,也用精心設計的謊言,將她蒙在鼓里!
(我就那么不值得知情嗎……)(無論出于什么原因……是好意,是保護,還是別的什么……)(至少讓我……知道啊……!)
一種巨大的委屈和憤怒席卷了她。她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次次被排除在真相之外,被所謂的“為你好”或“不得已”的理由隔絕開來。
(除非……)一個念頭如同冰錐,刺入她的心臟。(只有他一個人……)(只有他……會這樣……?。?/p>
那個后院男人的身影,與“波波塔塔維奇”種種不合常理的細節(jié)、那轉(zhuǎn)瞬即逝的落寞眼神、以及此刻這精妙的語言陷阱……緩緩重疊。
(你……?。槭裁雌头且@樣對我……!)(我就這么讓你覺得麻煩嗎?!在處理任何事情的時候,都要用這種方式來對待我?。☉{什么??。?/p>
她在心里無聲地吶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帶來尖銳的疼痛,卻遠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
(你就那么喜歡……善意的謊言嗎?!)(你以為將一切隱藏起來,獨自承擔,就是最好的方式嗎?!)(我不喜歡?。?/p>
她不喜歡被保護在謊言構(gòu)筑的溫室里。她不喜歡被當作需要小心呵護的易碎品。
她更不喜歡……這種被最重要(或者說,最讓她在意)的人,一次又一次地、以各種形式推開和隱瞞的感覺!
強烈的無力感和憤怒在她胸中翻騰,幾乎要沖破她那總是維持著溫和微笑的偽裝。
她站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需要極大的努力,才能勉強維持住表面的平靜。
然而,在這憤怒與委屈的深處,或許還隱藏著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恐懼。
恐懼那個猜測是真的。恐懼他再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又以另一種方式,擾亂她的心緒后,再次消失。
理智告訴她,那個猜測太過荒謬,那個男人早已決絕離開,怎么可能又以這種荒唐的方式回來?
一定是連日的高壓、疲憊,以及之前被背叛的傷痛尚未痊愈,導致自己產(chǎn)生了可笑的聯(lián)想。
(是我想多了……)(一定是這樣……)(怎么可能是他……)
她拼命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試圖說服自己。
然而,越是強行壓抑那份清晰的直覺和串聯(lián)起來的線索,那份被欺騙、被隱瞞、被排除在外的委屈就越是洶涌。
(為什么都要這樣……)(為什么都不肯告訴我……)(我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
連日來積累的壓力——選拔的慘狀、救治不力的焦灼、規(guī)則與人道的兩難、同僚的爭執(zhí)——
連同之前被那封絕交信擊碎后強行冰封的傷痛,以及此刻這新的、可能再次來自同一個人的欺瞞……所有情緒如同找到了一個決堤的出口,瘋狂地擠壓著她的眼眶和鼻腔。
酸澀感不受控制地涌上,視線迅速模糊。她才十九歲。
縱然是柱,肩負著超越年齡的重擔,此刻也終究只是個會感到委屈、會渴望被坦誠相待的年輕女孩。
她猛地仰起頭,用力眨著眼睛,死死咬住下唇,甚至屏住了呼吸,用盡全身的力氣忍住了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不能哭。絕對不能在這里哭出來。她是蟲柱,是這里的負責人之一,無數(shù)雙眼睛看著她,無數(shù)的傷員依賴著她。
她將所有的哽咽和酸楚,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化作胸口一陣陣沉悶的絞痛。
(騙子……)(都是騙子……!)
憤怒,成為了她此刻唯一能夠抓住、用以支撐自己不至于崩潰的情緒。
她緊緊攥著拳頭,指節(jié)泛白。一個帶著狠勁的念頭在她心中滋生、壯大,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支柱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