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不配擁有新的開始,不配觸碰這份鮮活的生命力。
(我走不出來……也不想連累她。)
這是他所有行為最核心的動機。他認為自己周身彌漫著不幸與詛咒,任何靠近的人都可能被卷入他那黑暗的過去與無望的未來。
遠離她,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保護”。
(所以……絕情對她。)
(這樣的想法……他想了無數次。)
每一次動搖,每一次被她那執(zhí)著的溫暖稍稍觸及,他都會在內心重復這套邏輯,每一次他都勸自己狠心點。
但緊接著,便是那幾乎成為習慣的、軟弱的妥協:(但每次……他都會安慰自己……下次再想。)
他用拖延來應對內心的拉扯,將決斷無限期地推后,導致了一次次的反復與糾纏。
然而,最讓他感到無力和自我厭惡的,是下面這個認知:
(但同時他時常想到……她只是個普通人……)
他清楚地知道,她沒有義務承擔他的沉重。
(自己不能這樣對她……)
(他不能以自己的要求……去要求她。)
他明白自己的標準是扭曲的,是建立在自身創(chuàng)傷之上的,不該強加于人。
最終,他剖白了自己最真實、也最殘酷的情感狀態(tài),這狀態(tài)甚至比“討厭”更令人絕望:
(他可以不愛她,可以不喜歡她,可以討厭她……)
這些強烈的情緒,至少還是一種明確的“感覺”。
(但他偏偏……是沒感覺。)
“沒感覺”。并非正面,也非負面,而是一種近乎虛無的、缺乏情感回應的狀態(tài)。
這或許源于他漫長生命帶來的情感枯竭,或許是因為他的心早已隨著茉莉的逝去而徹底封閉。
他無法對她產生她所期待的那種情感聯結,這才是他最無法逾越的障礙,也是他所有“絕情”背后,最蒼白無力的真相。
他坐在那里,守著一個他無法回應的女孩,背負著一段他無法走出的過去,陷入了一個無解的閉環(huán)。
所有的狠心與推開,既是保護,也是一種對自身“無能為力”的絕望逃避。
(但至少……對她好點吧。)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光點,短暫地照亮了他沉重的心緒。
他無法給予她想要的感情,無法回應她的期待,甚至無法以真實面目面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