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
(他甚至在那個搞怪的面具之下,偷偷準備了這份祝?!?/p>
(“多時安康,少時思量”……他是希望我平安健康,不要過多思慮煩惱,還是……也包括不要過多思慮他?)
(今天是白色情人節(jié)……)
無數(shù)的念頭如同潮水般沖擊著她的腦海。
那份她以為早已被徹底拒絕、被冰冷回絕的情感,竟然以這樣一種隱秘而溫柔的方式,得到了一個遲來的、矛盾的回應。
這比直接的拒絕,更讓她心緒難平。
甘露寺在一旁提心吊膽地看著,看著蝴蝶忍那仿佛定格般的身影和那雙泄露情緒的手,內(nèi)心發(fā)出無聲的哀嚎:
(不是吧……剛安慰回來……又這樣了??。ㄟ@兩個人真是……!)(一個偷偷塞祝福,一個看到就魂不守舍……)(鬧那樣啊?。?/p>
她感覺自己快要被這兩人之間這種極度壓抑、又極度糾纏的氛圍給逼瘋了。
就在蝴蝶忍對著那張遲來的祝福心潮起伏,指尖微顫之時。
遠在返回小鎮(zhèn)的路途上,或許是在那間寂靜的山間木屋,或許是在分部后院那片熟悉的藥草旁,正沉默勞作的他,毫無預兆地打了個哈欠。
“阿——嚏!”
他動作一頓,微微蹙眉,抬手揉了揉鼻子,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困惑。
(……感冒了嗎?)
他低聲自語了一句,并未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很快便重新沉浸回自己的世界里,繼續(xù)著那仿佛永無止境的、與世隔絕的孤寂。
他并不知道,在遙遠行駛的列車上,有人正因為他在某個看似“交易”的錢袋里,悄悄藏下的一句祝福和那個簡單的笑臉,而心緒難平,久久無法自拔。
一個無心的哈欠,與一場無聲的心海波瀾。相隔兩地,卻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絲線輕輕牽動了一下。
這或許,就是他們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最真實的寫照。
當時。
他將蝴蝶忍輕輕安置在床鋪上,為她蓋好被子。
做完這一切,他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默默地又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護者,或者說,一個被無形枷鎖束縛的囚徒。
屋內(nèi)只剩下她均勻的呼吸聲和燈火輕微的噼啪聲。
他凝視著她熟睡中卸下所有偽裝、顯得格外安寧甚至有些脆弱的側(cè)臉,心中那片冰封的荒原之下,是洶涌卻無法奔流的暗河。
(……我有太多對不起的人,有太多還不完的債……)
茉莉的身影,過往的罪孽,如同沉重的墓碑壓在他的靈魂上。
他覺得自己不配擁有新的開始,不配觸碰這份鮮活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