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著她毫無血色的臉,聲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中艱難地剝離出來:
“你真的很像茉莉……”
他終于承認了這個他一直回避的事實。那份執(zhí)著,那份試圖照亮他黑暗的勇氣。
“我不想承認……因為你有一顆比她更聰明、更執(zhí)著的心……”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復(fù)雜的挫敗感。
“所以你能看清楚我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成為這樣的人,我渴望什么……這樣的假設(shè)……”
她憑借著她的聰慧和敏銳,試圖去分析他,理解他,解構(gòu)他痛苦的根源和內(nèi)心的渴望。她用的是理智的、探究的方式。
然而——
“卻不知道茉莉那顆笨到令人發(fā)指的心……看清楚了我的靈魂,我的一生……”
“笨到令人發(fā)指”。這不是貶低,而是一種帶著無盡痛楚和懷念的至高贊譽。
茉莉沒有去分析,沒有去假設(shè),她只是用她那純粹到近乎笨拙的、不參雜任何邏輯計算的愛,直接看穿了他所有偽裝和傷痕下的本質(zhì),擁抱了他整個破碎的靈魂和漫長而孤獨的一生。
“她……擁抱過一次了?!?/p>
這句話里蘊含著無法估量的重量與滿足。那一次擁抱,抵過他漫長歲月中所有的虛無。
那一次被全然接納和理解的瞬間,成為了他永恒的唯一。
然后,是他的最終判決,帶著近乎哀求的絕望:
“忍小姐,這顆心……不可以再為其他人跳動了?!?/p>
不是不愿,不是不能,是不可以。這是他對逝者的忠誠,也是他對自己設(shè)定的、不可逾越的絕對法則。
那顆心曾經(jīng)為茉莉鮮活地跳動過,也隨著她的逝去而徹底沉寂。
任何試圖再次喚醒它的行為,在他眼中都是對過去的背叛。
“我求求你……”
這個高傲的、如同神明般的存在,用上了最卑微的詞語。
“……不要再來找我了。”
這是告別,是最終的請求,也是他能為彼此劃下的、他認為最“仁慈”的界限。
他寧愿背負著她的恨意與自己的愧疚,也要將這份可能萌芽的情感徹底扼殺,將自己重新封回那座由回憶和孤寂筑成的、永恒的墳?zāi)估铩?/p>
話音落下,房間里只剩下她微弱的呼吸聲,和他那沉重得仿佛再也無法承載任何情緒的寂靜。
他依舊握著她的手,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訣別的儀式。
他凝視著她蒼白的面容,仿佛要將這一刻刻入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