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體僵硬、連本能都在恐懼中背叛了自己的猗窩座,總領(lǐng)似乎覺得很有趣。
他歪了歪頭,又切換回了那副帶著怪異口音的、屬于“波波塔塔維奇”的腔調(diào),用仿佛在菜市場討價還價般的輕松語氣說道:
“哎呀呀~這位鬼先生,怨氣這么大,殺氣這么重,是因為有什么可憐的過往嗎?”
那滑稽的笑臉面具仿佛在嘲弄。
“說出來聽聽嘛~說不定你奇哥我心腸一軟,就考慮放了你哦?嘻嘻!”
猗窩座的靈魂在瘋狂地嘶吼、抗拒!
他絕不愿向敵人,尤其是如此羞辱他的敵人,袒露自己深埋的過去!
那是他的恥辱,他的執(zhí)念,也是他力量的源泉之一!
然而,在那雙透過面具、仿佛能直視靈魂本源的冰冷目光注視下,在那無處不在、幾乎要將他的鬼之核心都凍結(jié)的恐怖威壓下,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連閉上嘴巴、封鎖心神都做不到!
他的喉嚨不受控制地蠕動,聲帶顫抖著,發(fā)出干澀而違背他意志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開始講述:
“我……我叫……狛治……”
“住口?。。 ?/p>
他在內(nèi)心咆哮,但話語卻如同決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傾瀉而出。
“人類時……只是個……弱小……骯臟的小偷……為了給病重的父親……買藥……”
他的眼前仿佛浮現(xiàn)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破敗的屋子,父親痛苦的咳嗽,以及自己為了幾個銅錢在泥濘中掙扎、被人唾罵追打的卑微模樣。
“父親……為了不拖累我……自盡了……”
那股刻骨銘心的無力感和悔恨,即使化為鬼,經(jīng)歷了數(shù)百年,依舊如同毒蟲般啃噬著他的心。
“后來……遇到了……戀雪……師傅……他教我武藝……給了我……新生……還有……戀雪……”
提到那個名字時,他僵硬的聲音里竟然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那是在漫長血腥歲月中早已被遺忘的溫柔。
“他們……都被毒死了……被我牽連……我誰都……沒能保護……”
最終的悲劇,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將他剛剛看到一絲光亮的人生徹底斬斷、碾碎。
極致的憤怒、絕望和對自身弱小的痛恨,最終引來了鬼舞辻無慘,將他拖入了永恒的黑暗。
“……所以……我要變強……不斷變強……超越生死……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守住想要的東西……”
他將自己人類時期的悲慘、軟弱、以及那份求而不得的守護之念,視為最大的恥辱和執(zhí)念,并以此作為化為鬼后不斷追求更強力量的偏執(zhí)動力。
此刻,在這無法抗拒的恐懼下,他將這深埋心底、連自己都不愿過多回想的傷疤,血淋淋地、不受控制地剖開,暴露在了他最痛恨的敵人面前。
說完這一切,猗窩座(或者說,曾經(jīng)是狛治的他)僵立在原地,巨大的屈辱感和靈魂被撕扯的痛苦,讓他那雙猩紅的瞳孔都在劇烈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