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仿佛卸下了千鈞重擔。
他為她輕輕抹去臉頰上的淚痕,指腹溫熱,動作帶著一種生疏卻真誠的溫柔。
“好了好了,沒事了?!?/p>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安撫的力度,“你以后想知道什么,我慢慢說給你聽?!?/p>
這是一個笨拙卻重若千鈞的承諾,對他而言,已是邁出了巨大的一步。
“再抱一會?!彼龑⒛樦匦侣窕厮乜?,聲音帶著一絲鼻音,不是命令,更像是依賴的索取。
他沒有說話,只是收緊了環(huán)住她的手臂,用沉默的擁抱默許了她的要求。
濕透的浴袍彼此緊貼,傳遞著體溫和心跳,那些不安、委屈和隔閡,似乎也在這無聲的依偎中漸漸融化、流逝。
等他們整理好心情和略顯凌亂的衣著回到眾人面前時,氣氛明顯緩和了許多。
他重新戴上了那張笑臉面具,再次披上了“波波塔塔維奇”的偽裝,但細微處還是有些不同——比如,他會下意識地更靠近蝴蝶忍一些。
香奈乎和煉獄早已泡完溫泉,正在大廳等候。見到他們回來,煉獄立刻洪亮地招呼:
“唔姆!你們可算回來了!波波塔塔維奇先生,您沒事吧?忍的‘診治’還順利嗎?”
“波波塔塔維奇”立刻切換回那略帶夸張的聲線,仿佛剛才那個摘下面具袒露脆弱的人從未存在過:
“呀呀呀!沒事沒事!忍大人醫(yī)術高超,藥到病除!一點小燙傷,不成問題!”
他說著,甚至還哥倆好地拍了拍煉獄結(jié)實的胳膊,“讓好兄弟擔心了!”
煉獄爽朗大笑:“那就好!走吧,我們?nèi)コ酝盹垼∥乙呀?jīng)聞到食物的香氣了!”
晚餐時,氣氛更加活絡。
“波波塔塔維奇”似乎為了彌補先前的“冷落”,或者說在某種“許可”下,與煉獄的交談更加熱烈,從劍術心得談到各地美食見聞,稱兄道弟,好不熱鬧。
蝴蝶忍坐在一旁,優(yōu)雅地小口吃著食物,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溫柔笑容,看著對面那兩個相談甚歡的男人。
然而,這一次,她眼底深處不再有憤怒的火焰,只有一片澄澈的了然和一絲極淡的、無可奈何的縱容。
她生氣,從來不是因為他與煉獄敞開心扉、大談特談。她介意的,始終是那道唯獨對她豎起的、沉默的高墻。
但現(xiàn)在,那堵墻,似乎終于被她撬開了一絲縫隙。而他此刻與煉獄的熱絡,在她看來,反而像是一種笨拙的、試圖恢復正常氛圍的努力,甚至……有點可愛。
她輕輕攪動著碗里的湯,嘴角勾起一抹真實的、淺淺的弧度。
(算了,慢慢來吧。)
畢竟,他有的是時間,慢慢說給她聽。
而她,也有的是耐心,慢慢等他完全卸下心防,無論是面對煉獄,還是面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