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壞了兩輩子!是你把我?guī)Щ厝说慕嵌龋。阕屛以趺赐??!)(?dāng)我知道我們是命運共同體的時候,你又讓我怎么忘?!)(當(dāng)你說你愛我的時候,你讓我怎么忘??。阍谖胰说臅r候,不問原因,不問人品,冒著大雪背著我去求醫(yī)——)(我怎么可以忘?。。。。。。。。。。。。。。。。。。?/p>
最后一個“忘”字,幾乎是在他心底撕裂般吼出,帶著血淚的重量。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應(yīng)該”,在這份跨越了生死、承載了無數(shù)救贖與犧牲的沉重愛意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無法前行。他不愿前行。他甘愿永遠(yuǎn)囚禁在這份以愛為名的、永恒的刑罰之中。
后院依舊寒冷,孤燈依舊搖曳。而他,被困在了比這夜色更濃重、更絕望的過去里,無法自拔。
那陣撕裂肺腑的內(nèi)心風(fēng)暴過后,是死一般的寂靜與虛脫。
他依舊維持著蜷縮的姿勢,額頭抵在冰冷、沾滿藥末的工作臺上,急促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身體的顫抖漸漸平息,但那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冰冷,卻比夜寒更刺骨。
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深色的木板上,留下深色的印記,隨即被寒意凍結(jié)。
(就這樣吧……)
一個疲憊到極致的聲音在空洞的內(nèi)心響起。
(就這樣……守著就好。)
他緩緩直起身,靠在椅背上,仰頭望著被屋檐切割出一小片的、墨黑的夜空。沒有星辰,沒有月光,如同他內(nèi)心被徹底封閉的未來。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內(nèi)心掙扎從未發(fā)生,只留下一片被徹底燃盡后的荒蕪。
那雙曾映照過星河、也倒映過蝴蝶忍笑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兩口枯井,深不見底,毫無生氣。
他重新伸出手,拿起搗藥杵。
“咚……”
一聲沉悶的、規(guī)律的聲響在后院響起,比之前更加緩慢,更加沉重。
每一下,都像是在將那些翻騰的情緒、那些不該有的念頭、那些屬于“生”的躁動,一點點地、固執(zhí)地碾碎,壓實,埋葬。
他不再去思考“好不好”,不再去理會心底任何質(zhì)疑的聲音。
茉莉的期望、茉莉的犧牲、茉莉的約定,成了他唯一的坐標(biāo)。
任何偏離這一坐標(biāo)的傾向,都被他視為不可饒恕的背叛。
這是他對愛的態(tài)度,這是她不想看見的,但無所謂,他不愿意離開就好了。
蝴蝶忍的影像,連同那份因她而起的、短暫的混亂與悸動,被他強(qiáng)行從思緒中剝離,如同拂去衣袖上無關(guān)緊要的塵埃。
她的生死,她的痛苦,在此刻他那片只為茉莉一人哀悼的內(nèi)心墓園里,似乎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
(我已有歸處。)(無需他鄉(xiāng)。)
他用這八個字,為自己這場短暫的情感波動畫上了句號。
夜色更深,寒氣更重。
后院那盞孤燈的光芒,在他沉默而機(jī)械的勞作中,似乎也變得愈發(fā)黯淡,仿佛隨時都會被他周身那濃得化不開的孤寂所吞噬。
他回到了他的“正道”上——那條由無盡悔恨、永恒守望和自我懲罰鋪就的、通往虛無的單行道。并且,決心不再偏離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