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巧妙地將矛頭調(diào)轉(zhuǎn),把他此刻的“直白”與她之前收到的、那堆積如山的、只有“工作完成”四個字的回信形成了尖銳的對比。
仿佛在說:你要求我直白,可你自己呢?你那吝嗇到極致的回信,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不直白”和“回避”?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用他最擅長的方式,將了他一軍。
房間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從一方裝病胡鬧、一方無奈拆穿的戲碼,陡然變成了兩人之間關(guān)于“溝通方式”的清算與對峙。
男人看著她那笑靨如花、仿佛扳回一城的得意模樣,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由她精心編織的邏輯陷阱里。
他看著她瞬間變臉,又聽到她那精準(zhǔn)無比的反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權(quán)衡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語氣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無奈或被逼急的質(zhì)問,反而變得有些低沉,帶著一種難得的、試圖認(rèn)真溝通的意味。
“我知道?!彼瘸姓J(rèn)了她的指責(zé),承認(rèn)了自己在信件中的沉默與“不直白”。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沉靜地看向她,試圖傳遞某種更深層的東西:“但你也感覺出來了吧,有些東西……不是說出來的?!?/p>
他微微停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是要去思考和做的。”
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種近乎懇切的意味,仿佛在努力讓她理解某種他無法、或者不愿用言語直接表達(dá)的邏輯和立場:
“我很想讓你明白一些……”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表露自己的內(nèi)心,試圖向她解釋他那看似冷漠、回避的行為背后,可能存在的某種笨拙的、行動大于言語的處事方式。
然而,就在這溝通似乎即將走向更深層次的關(guān)鍵時刻——
蝴蝶忍卻突然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無聊的東西一樣,猛地抬起雙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像個耍賴的小孩子一樣,用力地?fù)u晃著腦袋,臉上帶著夸張的、故意搗亂的笑容,用清脆響亮的嗓音打斷了他:
“啊拉啊拉——!”
她故意拉長了語調(diào),蓋過他的聲音:
“大道理我不聽呢!”
她捂緊耳朵,閉上眼睛,擺出一副“你念經(jīng)我也不聽”的頑皮姿態(tài),徹底將他試圖認(rèn)真溝通的苗頭扼殺在了搖籃里。
她才不要聽什么“行動大于言語”的狗屁道理!她寫了那么多信,等了那么久,要的不是這種迂回曲折的“明白”!她就是要他親口說出來!
男人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看著眼前這個捂著耳朵、閉著眼、像個無賴一樣拒絕溝通的女人,剛剛醞釀起的一絲認(rèn)真和試圖解釋的心情,瞬間被一種更加深重的無力感所取代。
他張了張嘴,看著她那副“拒不接收”的模樣,最終,所有未盡的話語都化作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嘆息,消散在空氣中。
溝通,再次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