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當他寫下“我想見你”和“你想干什么”的時候,這場無聲的較量,她就已經(jīng)贏了。
而現(xiàn)在,她只是享受著擴大戰(zhàn)果的過程,用無盡的顏文字和碎碎念,將他那試圖重建的寂靜,徹底攪得天翻地覆。
清晨,男人剛踏入蝶屋分部,文書人員便推著一輛原本用來運送藥材的小車迎了上來,車上堆滿了色彩斑斕、形狀各異的信封,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先生……這、這是忍大人今早剛到的……六十封信?!蔽臅藛T的聲音帶著顫抖,顯然連她都覺得這景象過於瘋狂。
男人看著那堆信山,臉上依舊是那副亙古不變的平靜,但若仔細觀察,或許能發(fā)現(xiàn)他眼底深處一絲極其微弱的、名為“徹底無語”的波瀾一閃而逝。
他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地推起那輛小車,走向后院他通常工作的角落。
他將小車停在身邊,然后如同完成一項艱巨的工作任務般,坐了下來,開始逐一拆閱。動作機械,流程固定:拿起信,拆開,目光掃過,揉團,扔進旁邊一個已經(jīng)快滿出來的巨大布袋里。
信的內(nèi)容堪稱一場顏文字與陰陽怪氣的盛宴:
第一封(信封是刺眼的熒光粉):“早上好?。?!今天的陽光是不是格外燦爛?就像我寫信的心情一樣燦爛哦!您感受到了嗎?一定沒有吧?。ā飛★)”
第十封左右(信紙被剪成了歪歪扭扭的蝴蝶形狀):“飛呀飛呀~小蝴蝶飛到您身邊~帶來滿滿的‘問候’~請問您今天煩躁了嗎?(′▽???)”
第二十封(字體模仿小孩子,歪七扭八):“大哥哥~你為什么都不理忍姐姐呀?她那么可愛~(雖然生起氣來有點可怕哦)略略略~(?′??)”
第四十封(只有一行字,用紅色墨水加大加粗):“您——是——不——是——快——瘋——了——?(??ヮ?)?*:???”
第五十封(信紙上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睛):“感覺被注視了嗎?沒錯哦!這就是被持續(xù)關注的感覺呀!喜歡嗎?不喜歡嗎?反正我寫得很開心呢?。??v?v?)”
第六十封(信封里只塞了一根紫色的羽毛):“這是蝴蝶的羽毛哦~輕輕搔過您的心……啊,抱歉,我忘了您可能沒有心呢!那就算了?。ā專?/p>
……
男人以穩(wěn)定的速度處理著這些信。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他揉紙團的動作似乎稍微用力了一點點。處理到第四十封“是不是快瘋了”時,他扔紙團的拋物線比平時略高了一些。處理到第五十封“密密麻麻的小眼睛”時,他目光掃過的速度微不可察地加快了。
當最后一根羽毛被他從信封里倒出來,看著那輕飄飄的紫色絨毛緩緩落在已經(jīng)堆積如山的紙團上時,他停下了動作。
他靜靜地坐在那里,看著那輛空空的小推車和那個鼓脹到幾乎要裂開的布袋。
后院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的聲音。
他沉默了許久,然后,極其緩慢地,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輕微,但在他身上幾乎可以稱之為“巨大”的動作。
隨后,他放下手,臉上恢復了一貫的漠然,站起身,開始進行他這一天原本應該做的工作——處理藥材。
只是,那堆如同噩夢般存在的信山和布袋,依舊靜靜地立在那里,昭示著某個遠在總部的女人,取得了何等“輝煌”的戰(zhàn)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