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龍脈的震顫終于停了。
千佛洞外的黃沙不再泛著死氣,被龍脈蠱舔舐過的地方,露出底下松軟的黃土,風(fēng)一吹還帶著點草木的潮氣——那是地脈里藏著的水汽,終于敢順著沙縫冒出來了。泉眼邊的年輕僧人正用木勺舀水,清澈的泉水里再沒了黑煞的影子,連倒映的佛像都顯得更亮堂。
林九玄蹲在泉邊,看著幾只累得趴在石頭上的金色小蟲——它們肚子圓滾滾的,翅膀耷拉著,剛才吞噬煞力時的精神勁全沒了,活像吃飽了就睡的小團子。他指尖沾了點泉水,輕輕點在小蟲背上,通脈玉的金紋送過去一縷靈力,小蟲立刻抖了抖翅膀,湊過來蹭他的手指。
“這些小家伙倒是通人性?!被勰艽髱煹穆曇魪纳砗髠鱽恚掷锱踔鴤€藍布包,布角繡著暗金色的佛紋,“龍脈蠱認主,施主救了它們,往后它們定會更盡心護著你。”
林九玄站起身,看著大師手里的布包:“大師這是……”
“佛脈沒什么貴重東西,只有這本《鎮(zhèn)魂經(jīng)》能幫上施主?!被勰艽髱煱巡及f過來,打開時露出里面泛黃的經(jīng)卷,紙頁是用檀木漿做的,摸起來帶著點韌性,上面的字是用金粉寫的,在佛光下閃著細弱的光,“此經(jīng)能超度枉死的亡魂,還能壓制煞術(shù)——九龍聚首陣啟動時,陣眼會吸來周圍的煞氣,有這經(jīng)卷在,能少傷些生靈。”
林九玄接過經(jīng)卷,指尖剛碰到紙頁,通脈玉突然暖了下,經(jīng)卷上的金字竟跟著亮了亮,像在跟他打招呼。蘇清瑤湊過來看,護世劍的火紋沒像碰到煞物那樣跳,反而變得更柔和:“這經(jīng)卷的凈化力好強,剛才沾在身上的煞味都散了?!?/p>
“當年佛脈先祖就是靠它,凈化了西域的黑沙老煞?!被勰艽髱焽@了口氣,目光望向洞外的沙漠,“只是現(xiàn)在煞術(shù)越來越邪門,尸解師的尸解變連金身咒都快扛不住,往后還得靠施主們多費心?!?/p>
正說著,大師突然閉了眼,雙手合十,掌心的佛光慢慢亮起來。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他睜開眼,臉色比剛才沉了些:“山鬼脈那邊傳了消息來——鬼手施主和蕭諾施主已經(jīng)到了秦嶺,跟山鬼脈族長匯合了。他們說,黑棺會的主力正在中原集結(jié),目標是風(fēng)水衛(wèi)的總壇。”
“中原?”林九玄心里一緊,趕緊從懷里掏出《陰陽圖錄》。書頁剛展開,之前收集的五脈信物就跟著亮了——玉虛脈的定脈羅盤光點在昆侖,蓬萊脈的喚潮玉光點在東海,山鬼脈的蛇紋木牌光點在秦嶺,蠱脈的龍脈蠱光點在十萬大山,佛脈的鎮(zhèn)魂舍利光點在千佛洞,五處光點連成淡淡的金線,剩下的七處暗點則散在華北、華南等地,像撒在地圖上的墨粒。
“總壇在華北的太行山,黑棺會往那邊集結(jié),就是想斷咱們的根基?!碧K清瑤指著地圖上華北的暗點,“這里有兩脈,離總壇最近,要是被黑棺會先搶了信物,咱們的陣就沒法湊齊了?!?/p>
王雪姬的冰晶鏡也亮了,鏡面映出華北的地形:“那邊多是山地,煞氣容易藏,黑棺會要是在山里設(shè)伏,咱們不好走?!?/p>
林九玄盯著地圖看了會兒,突然抬頭:“咱們兵分兩路。我?guī)瀣?、雪姬去華北,先搶在黑棺會前拿到那兩脈的信物,順便去總壇看看情況。念安跟慧能大師去華南——華南有三脈,離蠱脈近,大師的佛光和念安的純陽脈能相互照應(yīng),也能避開黑棺會的主力?!?/p>
“我不要跟林叔叔分開!”念安突然拉著林九玄的衣角,眼眶有點紅,手里的玉海螺還攥得緊緊的,“小娃娃也能打壞蛋,能幫叔叔凈化煞氣!”
林九玄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放軟:“叔叔知道念安很厲害,但華南需要你。大師的佛光加上你的純陽脈,能最快凈化那邊的煞術(shù),等咱們都拿到信物,就在總壇匯合,到時候念安再給叔叔看攢的靈脈魚干好不好?”
慧能大師也笑著說:“小施主跟老衲一起,老衲教你念《鎮(zhèn)魂經(jīng)》的口訣,說不定你一念,那些煞氣就嚇得跑光了?!?/p>
念安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林九玄,又看了看慧能大師,終于點了點頭,把玉海螺塞進林九玄手里:“那叔叔帶著這個,想小娃娃了就吹三聲,海螺會把我的話傳過去?!?/p>
林九玄接過海螺,揣進懷里,跟通脈玉貼在一起:“好,叔叔每天都吹?!?/p>
蘇清瑤從包里掏出幾瓶靈脈丹,分給念安和慧能大師:“這是蠱脈給的,能補靈脈,遇到煞術(shù)就吃一顆,能撐到我們來支援。”
王雪姬則把一張畫好的陣圖遞給大師:“這是簡化版的冰火結(jié)界陣,要是遇到尸兵,按圖布置,能擋一陣?!?/p>
慧能大師一一收下,雙手合十道謝:“施主們放心,老衲定會護好小施主,也會盡快集齊華南的信物。”
準備妥當時,千佛洞的鐘聲突然響了——“咚!咚!咚!”三聲厚重的鐘鳴,順著洞道飄出去,在沙漠上空繞了一圈,連遠處的綠洲都跟著晃了晃。守在洞口的僧人雙手合十,對著林九玄一行人躬身行禮:“恭送施主們,愿佛光護佑,一路平安?!?/p>
林九玄也拱手還禮,轉(zhuǎn)身往洞外走。蘇清瑤和王雪姬跟在他身后,護世劍的火紋和冰晶鏡的冰光都亮著,像是在為他們引路。念安拉著慧能大師的手,站在洞口,看著他們的背影越來越遠,突然大聲喊:“林叔叔!蘇姐姐!王姐姐!要早點回來呀!”
林九玄回頭揮了揮手,陽光灑在他身上,通脈玉的金紋在胸前閃了閃——他能感覺到,華北的方向正傳來一股越來越濃的煞氣,像烏云似的壓過來。但他沒怕,手里的《鎮(zhèn)魂經(jīng)》還帶著檀香味,身邊有蘇清瑤和王雪姬,遠處還有鬼手、蕭諾和念安,他們都在為集齊十二脈信物拼勁,這股勁,比任何煞氣都強。
“走吧?!绷志判栈啬抗猓A北的方向,“華北的風(fēng),已經(jīng)帶著黑棺會的血腥味了,咱們得快點,別讓他們先摸到總壇的門?!?/p>
蘇清瑤和王雪姬同時點頭,三人的腳步加快,黃沙在他們身后揚起,卻沒留下太多痕跡——像一陣風(fēng),朝著危機四伏的華北,沖了過去。千佛洞的鐘聲還在回蕩,像是在為他們加油,也像是在為這場關(guān)乎九州龍脈的戰(zhàn)斗,敲響了新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