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諾踩著退潮后的礁石引路,白玉海螺在掌心輕輕轉(zhuǎn)動,清脆的螺聲順著海風擴散。原本沒過棧道的海水如同被無形的手分開,在兩側(cè)凝成半透明的水墻,露出下面平整的青石板路,“潮汐閣的路只有我們能走,海水會認海螺聲。”她腳步輕快,藍裙下擺掃過浪花,激起細碎的水珠。
林九玄走在水墻之間,通脈玉的金紋不時觸碰水面,能清晰感覺到海水里殘留的龍脈氣,只是這些氣脈中混著青黑色的雜質(zhì),“連海水里的龍脈都被污染了。”金紋在接觸雜質(zhì)的瞬間微微刺痛,“和沙灘煞紋的氣息同源,都是神道教的陰煞術。”
蘇清瑤的護世劍在鞘中輕顫,真火順著劍鞘溢出,將靠近的水珠蒸發(fā)成白霧,“這些海水里的煞氣更隱蔽,普通人接觸久了會得怪病?!彼肫鹣?zhèn)村民的遭遇,眉頭不由得擰緊,“海眼部這么做,是想讓整個蓬萊的生靈都被煞氣侵蝕?!?/p>
鬼手的透明右臂搭在水墻上,金紅煞氣與海水接觸時發(fā)出滋滋聲。他看著水中扭曲的倒影,突然嗤笑一聲:“奶奶的!這破海水還敢跟老鬼的煞氣較勁?”指尖煞氣凝成小蛇鉆進水里,很快傳來一陣細微的爆炸聲,“搞定,給這截海水清清毒。”
念安被王雪姬牽著小手,好奇地戳著水墻。眉心金光落在水面,青黑色雜質(zhì)立刻像遇到克星般退縮,在水中劃出干凈的痕跡,“小娃娃能聽到水里的聲音,它們在哭?!彼銎鹦∧?,金色睫毛上沾著水珠,“好多小魚魚翻白肚子了。”
穿過水墻通道,前方出現(xiàn)一片依山而建的石屋群落。石屋的墻壁由珊瑚和礁石砌成,屋頂覆蓋著海草,在風中輕輕搖曳。群落中央矗立著一座最大的石閣,閣頂嵌著顆巨大的珍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那就是潮汐閣主閣。”蕭諾指著石閣,“爺爺就在里面?!?/p>
走近主閣,才發(fā)現(xiàn)外墻的石壁上刻滿了海浪紋路。這些紋路并非靜止,而是隨著海風流動,時而化作奔騰的浪花,時而凝成游弋的魚群,“是‘活水紋’,用海龍脈氣滋養(yǎng)了百年?!笔捴Z撫摸著石壁,紋路在她掌心匯聚成小小的漩渦,“每道紋路都對應著一條近海支流,現(xiàn)在……”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大部分紋路都泛著淡淡的青黑色,流動的速度明顯減緩,甚至有些地方已經(jīng)凝固,“被污染的支流,紋路就會變成這樣?!蓖跹┘У谋хR貼近石壁,鏡中立刻映出支流的全貌——青黑色的煞氣順著水流蔓延,所過之處魚蝦絕跡,“污染已經(jīng)擴散到七成支流了?!?/p>
進入主閣,一股淡淡的海腥味混合著草藥味撲面而來。閣內(nèi)空曠開闊,中央沒有立柱,只有一汪圓形水潭。水潭中央的石臺上,懸浮著塊半透明的龍形玉,玉體中仿佛有水流在緩緩流動,散發(fā)著柔和的藍光,“好濃的龍脈氣!”林九玄的通脈玉突然騰空,金紋朝著龍形玉飛去。
“這是喚潮玉,潮汐閣的鎮(zhèn)閣之寶?!笔捴Z走到水潭邊,白玉海螺與龍形玉產(chǎn)生共鳴,玉體中的水流立刻加速旋轉(zhuǎn),“它能與近海龍脈溝通,還能顯示支流的狀況?!彪S著她吹響海螺,玉體表面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小的光點,光點之間用藍色線條連接,正是蓬萊近海的龍脈分布圖,只是大部分線條都呈青黑色。
“爺爺!”蕭諾突然朝著閣內(nèi)的石床跑去。石床旁圍著幾個侍女,看到蕭諾帶著外人進來,都露出警惕的神色。石床上躺著位白發(fā)老者,面色蠟黃,呼吸微弱,身上蓋著用海藻編織的被褥,正是潮汐閣閣主。
老閣主緩緩睜開眼睛,渾濁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最終定格在林九玄的通脈玉上。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被蕭諾按住,“爺爺您別動?!崩祥w主擺了擺手,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風水衛(wèi)的……傳人?”
林九玄上前一步,通脈玉金紋輕輕落在老閣主手腕上,一股溫和的龍脈氣注入他體內(nèi),“晚輩林九玄,見過閣主?!备惺艿嚼先梭w內(nèi)紊亂的靈脈,他皺起眉頭,“您的靈脈被煞氣侵蝕得很嚴重?!?/p>
“老了,不中用了?!崩祥w主咳嗽幾聲,侍女急忙遞上湯藥。他喝了兩口,才緩過勁來,“三個月前,海眼部的人突然闖入蓬萊。他們的祭司手持骨杖,能操控陰煞……”
他指向喚潮玉上最粗的那條青黑色線條:“他們在海龍脈的主節(jié)點,插進了陰脈引。那東西像毒刺一樣扎進龍脈,不斷釋放煞氣,污染支流。”老人的聲音帶著痛心,“我們拼死抵抗,卻擋不住陰煞術,好多弟子都……”
鬼手的煞氣臂突然指向水潭,金紅煞氣與喚潮玉的藍光碰撞出火花:“奶奶的!那陰脈引是什么鬼東西?老鬼去把它拔出來!”他擼起袖子就要往外沖,卻被林九玄拉住,“沖動解決不了問題。”
“陰脈引是神道教的邪器,用活人精血和陰脈石煉制?!碧K清瑤的護世劍在此時亮起紅光,“一旦扎根龍脈,就會與地脈融為一體,強行拔除會導致龍脈斷裂?!彼肫鸸偶械挠涊d,“除非用對應的陽脈器中和煞氣,否則只能……”
“只能找到定龍石?!崩祥w主接過話頭,示意侍女展開石壁上的暗格。暗格中露出一張泛黃的羊皮地圖,上面用朱砂標注著蓬萊島的地形,在中心位置畫著個古樸的陣眼圖案,“定龍石在上古風水衛(wèi)遺跡里,是鎮(zhèn)住海龍脈的核心?!?/p>
他指著圖案:“傳說定龍石能凈化一切陰煞,只要能拿到它,就能逼出陰脈引的煞氣?!崩先说暮粑絹碓郊贝?,“但遺跡被迷霧山谷擋住,那里現(xiàn)在被海眼部的主力把守,還有……”
“還有黑棺會的人?!绷志判涌诘?,通脈玉的金紋在地圖上快速游走,“我們在煞陣中發(fā)現(xiàn)了黑棺會的煞氣殘留,他們和海眼部聯(lián)手了?!彼聪蚴捴Z,“你知道遺跡的具體位置嗎?”
蕭諾點頭,拿起炭筆在地圖上圈出山谷的入口:“迷霧山谷的瘴氣是人為布置的,里面藏著守龍傀儡。爺爺說只有風水衛(wèi)的信物才能通過傀儡的守衛(wèi)。”她看向林九玄的通脈玉,“你的玉應該能打開遺跡大門?!?/p>
王雪姬的冰晶鏡照向地圖,鏡中浮現(xiàn)出迷霧山谷的立體影像:“山谷中有三處能量節(jié)點,應該是海眼部的防御陣?!彼钢跋裰械年幱?,“這里有股不屬于海眼部的煞氣,更陰冷,更霸道,應該是黑棺會的人?!?/p>
念安突然跑到水潭邊,小手伸進水里。喚潮玉的藍光在她掌心匯聚,竟凝成一條小小的光龍,“小娃娃能感覺到定龍石在哭。”光龍在她指尖盤旋,朝著地圖上的遺跡位置飛去,“它被好多壞氣圍住了?!?/p>
老閣主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驚訝:“純陽靈脈……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彼麖恼硐旅霭雺K青銅令牌,令牌上刻著與通脈玉相似的龍紋,“這是開啟遺跡的信物之一,和你的通脈玉合起來才能生效?!?/p>
林九玄接過令牌,通脈玉立刻與之產(chǎn)生共鳴,金紋與令牌的紋路完美契合,“是風水衛(wèi)的令牌!”他能感覺到令牌中殘留的靈力,與陳瞎子卦盤的氣息同源,“陳先生說過,上古風水衛(wèi)在蓬萊留下過傳承?!?/p>
“該說的……都說了?!崩祥w主疲憊地閉上眼睛,“蕭諾,你跟著他們?nèi)?。潮汐閣……不能斷在我手里?!彼兆O女的手,將一枚刻著海浪紋的戒指戴在她手指上,“這是閣主信物,以后……你就是潮汐閣的閣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