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竹院旁的練功場,每日清晨都會準時出現(xiàn)張永信的身影。晨光穿透竹林,在青石板上灑下細碎的光斑,他盤膝而坐,雙手結(jié)逆生三重的基礎(chǔ)印訣,呼吸綿長而平穩(wěn)——自那日從靜室得到羅恩的指點后,他便嚴格按照調(diào)整后的行氣路線修煉,沒有絲毫懈怠,也沒有半分急功近利。
最初幾日,成效并不顯著。沒有預想中的“炁息暴漲”,也沒有“境界突破”的跡象,唯有行功時的感受悄然變化:往日引炁過血海穴時的細微滯澀徹底消失,炁流如同山間溪流般順著經(jīng)脈自然流轉(zhuǎn),連呼吸都與炁的節(jié)奏愈發(fā)契合;靜坐練氣時,以往偶爾會出現(xiàn)的心神浮動也少了許多,只需片刻便能沉入寧靜,耳邊仿佛能聽到竹葉輕搖的細碎聲響,周身縈繞著淡淡的暖意。
“循序漸進,順其自然。”羅恩當時的叮囑,他牢牢記在心里。他知道,功法調(diào)整不是“拔苗助長”,而是“細水長流”,便每日按部就班,將更多精力放在感知炁的細微變化上——何時炁流最順,何種呼吸節(jié)奏最易凝神,甚至連不同時辰練氣的感受差異,都一一記在心里,每日傍晚準時到靜室向羅恩與左若童反饋。
這般踏實修煉半月后,變化終于在不經(jīng)意間顯現(xiàn)。
這日清晨,張永信如常練氣。當炁流從丹田出發(fā),經(jīng)調(diào)整后的路線流轉(zhuǎn)全身時,他忽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圓融感——以往炁流像是“線狀”,雖連貫卻略顯單薄,今日的炁流竟成了“帶狀”,溫潤而飽滿,流經(jīng)經(jīng)脈時不僅毫無阻礙,還能隱隱滋養(yǎng)著經(jīng)脈壁,帶來一種“被浸潤”的舒暢;凝聚炁息時,以往需一刻鐘才能填滿的丹田氣海,今日僅用十刻鐘便已充盈,運轉(zhuǎn)速度也比往日快了三成有余,連出掌時的掌風都比以往渾厚了幾分。
更讓他驚喜的是身體的感受。以往長時間練氣后,肩頸與小腹偶爾會出現(xiàn)輕微的脹痛感,需靜坐片刻才能緩解,今日練氣一個時辰,不僅沒有絲毫不適,反而覺得渾身輕盈,四肢百骸都透著一股生機勃勃的暖意,如同初春時被春雨滋潤的草木,連精神都比往日好了許多,眼神也更顯清亮。
“這……這效果竟比想象中還要明顯!”張永信收功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受著體內(nèi)奔騰卻又安穩(wěn)的炁息,心中滿是激動,卻仍按捺住情緒,待傍晚時詳細向羅恩與左若童稟報。
而真正讓全門察覺到變化的,是三一門每月一次的內(nèi)部小比。
小比當日,練功場周圍擠滿了弟子與長老。張永信的對手是入門四年的師兄李偉,兩人以往實力相仿,交手時往往要數(shù)十回合才能分出勝負,且大多是李偉憑借經(jīng)驗略占上風。此次抽簽分到一組,不少弟子都以為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苦戰(zhàn)”。
隨著執(zhí)事一聲令下,李偉率先出招,掌風凌厲,正是逆生三重的“流云掌”中的“回風拂柳”,炁息凝聚在掌心,帶著幾分剛勁。張永信不慌不忙,同樣以“回風拂柳”應對,雙掌相交的瞬間,李偉忽然臉色微變——他只覺對方掌中的炁息異常渾厚,且圓融得如同棉花,不僅卸去了自己大半力道,還隱隱有一股溫和的力量反彈回來,震得他手腕發(fā)麻。
接下來的交手,更是讓在場眾人驚訝。李偉接連使出“落英繽紛”“流云歸?!钡饶檬终惺剑瑓s始終無法突破張永信的防御——張永信的掌法看似不快,卻總能精準地擋在要害處,炁息流轉(zhuǎn)間不見半分滯澀,甚至在李偉換氣的間隙,還能從容反擊,掌風雖柔,卻帶著不容小覷的力道。
不過二十回合,李偉便因炁息消耗過大,腳步虛浮,被張永信一掌輕輕拍在肩頭,后退數(shù)步才穩(wěn)住身形,只能拱手認輸:“我輸了?!?/p>
練功場瞬間安靜下來,隨即爆發(fā)出低低的議論聲:“這還是張永信嗎?他以前可沒這么厲害!”“你沒注意到嗎?他的炁好像比以前純多了,而且打了這么久,氣息都沒亂!”
負責評判的李長老也皺起眉頭,眼中滿是疑惑,隨即招手讓張永信上前:“永信,你今日的炁息與往日大不相同,不僅精純了許多,恢復速度也快得反常,可是有什么奇遇?”
張永信走到場中,對著長老們躬身行禮,語氣誠懇:“回長老,弟子并未有什么奇遇,只是半月前,羅恩先生為完善逆生三重,調(diào)整了部分行氣路線,弟子有幸參與試驗,按新路線修煉至今,便有了這些變化?!?/p>
他頓了頓,詳細說道:“新路線讓炁流更順,練氣時不再有滯澀脹痛,凝聚炁息的速度快了三成,而且炁息比以往更穩(wěn),消耗后恢復也更快。今日交手時,弟子能明顯感覺到,炁在經(jīng)脈里流轉(zhuǎn)自如,應對招式時也更從容。”
李長老聞言,連忙追問:“你修煉期間,可有任何不適?比如經(jīng)脈刺痛、心神紊亂之類?”
“沒有?!睆堄佬艙u頭,“每日都只覺舒暢,精神也比以前好,羅恩先生還會定期詢問我的感受,及時調(diào)整細節(jié)?!?/p>
這番話讓在場的長老們紛紛點頭,眼中的疑惑轉(zhuǎn)為驚嘆。左若童站在人群后,看著張永信沉穩(wěn)的模樣,又看向不遠處靜靜站立的羅恩,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事實勝于雄辯,羅恩的新理論不僅有效,還極其安全,沒有出現(xiàn)任何以往逆生三重修煉中常見的隱患,這無疑是對門派傳承最有力的驗證。
小比結(jié)束后,長老們特意將張永信召至議事殿,詳細詢問了修煉的每一處細節(jié),并記錄成冊。當看到張永信演示調(diào)整后的行氣路線,感受到他體內(nèi)圓融而穩(wěn)定的炁息時,所有長老都徹底信服——羅恩的新理論,確實為逆生三重開辟了一條更安全、更高效的道路。
消息很快傳遍三一門,弟子們看向羅恩的眼神里,又多了幾分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佩;而那些原本對“功法調(diào)整”仍有疑慮的長老,也徹底放下心來,開始主動與羅恩探討后續(xù)的推廣計劃。練功場旁的竹林間,偶爾能聽到弟子們的議論:“要是我也能學新路線就好了”“聽說先生還會繼續(xù)調(diào)整,以后咱們練逆生三重,就不用怕受傷了”。
晨光再次灑在三一門的山門上,帶著暖意與希望。羅恩站在聽竹院的窗前,看著練功場上認真修煉的弟子們,知道自己推動的不僅是功法的變革,更是三一門未來的新生——而這,只是他在異人界留下印記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