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3章 集會之地，群英薈萃（第1頁）

金陵城外三十里，秦淮河支流繞山而過，岸邊坐落著一處占地百畝的私家園林——朱漆大門上懸著塊黑檀木匾額，“寄傲山莊”四字用金粉題寫，筆鋒遒勁，在正午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這便是王家此次舉辦異人集會的場所。

推開厚重的大門，園內(nèi)景致更是盡顯豪奢：青石板路兩側種滿了名貴的綠萼梅，雖非花期，虬結的枝椏卻修剪得錯落有致；路盡頭是座月牙形的石橋，橋下流水潺潺，錦鯉翻涌，橋欄上雕著“暗八仙”紋樣，每一處雕花的縫隙都填了銀粉；再往里走，亭臺樓閣沿水而建，飛檐下掛著銅鈴，風一吹便發(fā)出“叮鈴”輕響，亭內(nèi)的石桌石凳皆為漢白玉所制，桌面光可鑒人。最惹眼的是中央的花廳，朱紅梁柱上纏著金線編織的錦帶，廳外懸掛著數(shù)十盞琉璃燈，即便白日也透著華貴，顯然王家為此次集會耗費了不少心思。

羅恩一行人抵達時，山莊門前的廣場已是車馬絡繹。黑色的鐵皮轎車停在東側，車身上印著王家的“王”字紋；西側則拴著十幾匹駿馬，有來自蒙古的三河馬，也有西域的汗血寶馬，馬背上的鞍韉大多鑲嵌著寶石或銀飾。各色異人往來其間，衣著打扮各不相同，卻都帶著一股與常人迥異的氣息——或凌厲，或沉穩(wěn)，或詭譎。

羅恩走在最前，銀發(fā)依舊未束，只是被風拂得微微向后飄，幾縷發(fā)絲纏在頸間的墨玉墜子上，那玉墜在陽光下泛著淡青的光，將他素色長衫襯得愈發(fā)干凈。他背上的深色布包比來時鼓了些，里面裝著從清溪鎮(zhèn)買的線裝地圖，布包邊角被磨得有些毛糙，卻與他周身沉靜的氣息渾然一體。他的腳步依舊平穩(wěn)，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縫隙上，不疾不徐，仿佛不是來赴一場暗藏機鋒的集會，而是尋常游園。

陸瑾緊隨其后，淺藍長衫的領口沾了些塵土，卻被他悄悄理得平整——出發(fā)前師娘特意叮囑他“勿墮門戶”，他不敢懈怠。他左手無意識地按在腰間的劍柄上，桃木劍鞘被陽光曬得溫熱；右手則揣在長衫內(nèi)袋里，指尖攥著那枚草編哨子，粗糙的草穗蹭著掌心，讓他緊張的心情稍稍平復。他抬著頭，目光好奇地掃過周圍的異人，卻又刻意挺直脊背，努力擺出“三一門內(nèi)門弟子”的沉穩(wěn)模樣，耳尖卻還是因眾人的目光悄悄泛紅。

“看，是三一門的人來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廣場上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投向羅恩一行人。人群里頓時響起細碎的竊竊私語，不同的語氣里裹著不同的情緒。

東側站著幾位身著杏黃道袍的道士，領口繡著暗紅色的“龍虎”紋樣——正是龍虎山天師府的弟子。為首的道士約莫四十歲，面容清癯，頜下留著三縷長須，左手握著一柄拂塵，拂塵柄是象牙所制，頂端嵌著顆鴿卵大的珍珠。他瞇著眼打量羅恩，聲音壓得極低，對身邊的年輕道士說：“那白發(fā)人便是‘渡者’？周身炁息斂得一絲不漏，連我的‘天眼’都探不到底，比傳聞中更棘手。”年輕道士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手里的桃木劍微微顫動，小聲應道：“師父，您看他身后那個藍衫少年，是不是就是傳言里‘一生無瑕’的陸瑾？年紀輕輕，氣息倒挺純厚?！?/p>

西側的柳樹下圍著幾個穿粗布短打的漢子，個個身材魁梧，裸露的胳膊上刻著青色的圖騰——是來自北方“開山派”的異人，擅長蠻力破陣。其中一個絡腮胡漢子盯著羅恩的銀發(fā)，撓了撓頭，嗓門比旁人響些：“這頭發(fā)顏色怪得很，莫不是練了什么邪門功法？”旁邊的漢子立刻捅了他一下，壓低聲音：“別亂說話！三一門這次能收到請柬，定是有底氣的，小心禍從口出?！苯j腮胡漢子撇了撇嘴，卻還是閉了嘴，只是目光依舊帶著幾分懷疑。

臨水的亭邊坐著三位僧人，皆穿著灰色僧袍，僧袍袖口打著補丁，卻洗得干干凈凈——正是普陀三寺的僧人。為首的老僧約莫六十歲，眉心有顆朱砂痣，手里轉(zhuǎn)著一串星月菩提，每顆菩提子都被盤得油亮。他望著羅恩的方向，聲音溫和，對身邊的弟子說：“此人氣息如深潭，不動則已，動則必驚濤駭浪。三一門沉寂多年，此次怕是要借他之勢，重新崛起了?！迸赃叺哪贻p僧人點點頭，目光落在陸瑾身上，補充道：“那少年眼神干凈，炁息無雜，‘一生無瑕’的名頭倒不算虛，只是不知實戰(zhàn)如何?！?/p>

不遠處的花廳門口，站著幾位衣著華貴的年輕人，皆穿著寶藍色錦緞長衫，領口繡著銀色的“王”字——正是此次集會的主辦方王家子弟。為首的少年約莫二十歲，面容俊朗，手里把玩著一塊玉佩，眼神里帶著幾分倨傲。他看著羅恩一行人，對身邊的同伴輕笑：“這‘渡者’看著倒像個讀書人，哪有半點異人的兇氣？怕是徒有虛名?！蓖榱⒖谈胶停骸熬褪?，三一門沒落這么久，就算出了個能人，還能比咱們王家厲害？”話雖如此，他的目光卻不敢長時間停在羅恩身上，仿佛那平靜的眼神里藏著什么，讓他莫名心慌。

更多的目光聚焦在羅恩那頭雪白的長發(fā)上——有人好奇地打量，想看出這發(fā)色是天生還是功法所致；有人則帶著審視，指尖悄悄凝聚炁息，試探羅恩的反應；還有些老一輩的異人，眼神里藏著忌憚，他們深知“炁息內(nèi)斂”往往意味著修為深不可測，比那些渾身戾氣的高手更難對付。

陸瑾被這些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左手按劍柄的力道又重了些，指節(jié)微微泛白。他悄悄抬眼看向羅恩，卻見羅恩依舊面色平靜，仿佛周遭的竊竊私語、探究目光都與他無關——他正微微側頭，看著亭邊的一株老松，眼底的微光輕輕晃動，像是在欣賞松枝的形態(tài)。

這時，一位身著暗紅色錦緞長衫的中年人快步迎了上來，他約莫五十歲，面容和善，腰間掛著塊翡翠玉佩，玉佩上刻著“王”字，正是王家負責接待的執(zhí)事。他走到羅恩面前，恭敬地拱手，腰彎得恰到好處，既顯禮數(shù)，又不失身份：“想必這位便是三一門的‘渡者’先生吧？家主已在花廳等候，特命在下前來迎接?！?/p>

羅恩抬眸，目光落在執(zhí)事身上，聲音平和無波：“有勞王執(zhí)事?！彼f話時，墨玉墜子輕輕晃動了一下，表面泛起極淡的青芒，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執(zhí)事心中一凜——方才他刻意釋放出一絲炁息試探，卻被羅恩周身無形的氣場擋了回來，連半分波瀾都沒激起。他連忙收起輕視之心，臉上的笑容更顯恭敬：“先生客氣，請隨在下這邊走?！?/p>

羅恩微微頷首，率先邁步跟上執(zhí)事。陸瑾和四位弟子連忙跟上，路過人群時，陸瑾悄悄挺直了脊背，左手松開劍柄，改為自然垂在身側，只是右手還在口袋里攥著那枚草編哨子——那是他從清溪鎮(zhèn)帶來的勇氣，也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花廳內(nèi)的喧嘩聲漸漸清晰，各色異人的身影在雕花窗欞后晃動。羅恩走著，目光掃過廳外懸掛的琉璃燈，燈影落在他銀發(fā)上，泛起細碎的光。他知道，這場看似熱鬧的集會，不過是異人界各方勢力博弈的開始，而他與三一門，已站在了這場博弈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