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唐門隱匿于蜀中深山、透著森嚴(yán)隱秘的風(fēng)格截然不同,呂家的莊園坐落在平原地帶的一處風(fēng)水寶地,遠遠望去,氣勢恢宏,震撼人心。
莊園的外墻高達四丈,由整塊的青條石砌成,墻面打磨得光滑平整,如同鏡面,透著一股堅不可摧的威嚴(yán)。墻頭之上,每隔數(shù)丈便設(shè)有一座了望塔,塔上有呂家子弟手持弓弩,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戒備森嚴(yán)。莊園的大門更是氣派非凡,由兩扇重達千斤的朱紅大門組成,門板上鑲嵌著數(shù)十枚拳頭大小的銅釘,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呂”字浮雕,字體蒼勁有力,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慢。
大門前,是一條寬闊的青石大道,直通遠方的城鎮(zhèn),大道兩旁種植著高大的古柏,枝葉繁茂,遮天蔽日,更添了幾分莊嚴(yán)肅穆。往來的行人經(jīng)過此處,無不遠遠駐足觀望,眼神中帶著敬畏與好奇,卻無人敢輕易靠近——呂家的傲慢與封閉,在異人界早已聲名遠揚,若非受邀,任何人都不敢貿(mào)然登門。
羅恩站在大門前,通報了自己的身份與來意。守門的呂家弟子眼神中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雖未直接拒絕,卻也并未立刻放行,而是讓他在門外等候,自己則轉(zhuǎn)身入內(nèi)通報。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約莫一炷香后,一位身著錦袍、面容刻板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大門,對著羅恩拱手道:“羅恩先生,家主有請?!贝巳耸菂渭业墓芗覅沃遥撠?zé)家族的日常接待,神色間帶著一種程式化的客氣,卻毫無溫度。
羅恩跟隨呂忠走進莊園,穿過寬闊的庭院,庭院中種植著名貴的花草樹木,擺放著精美的石桌石凳,打理得一絲不茍,卻也透著一股冰冷的規(guī)整,缺乏一絲生活的煙火氣。沿途遇到的呂家弟子,皆身著統(tǒng)一的服飾,神色肅穆,步履沉穩(wěn),見到呂忠與羅恩,只是微微頷首示意,沒有多余的言語,眼神中帶著疏離與警惕。
穿過幾道回廊,終于來到了會客廳。會客廳同樣氣派非凡,屋頂高懸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光芒璀璨,照亮了整個房間。墻壁上懸掛著歷代呂家先祖的畫像,畫像中的人物個個神色威嚴(yán),眼神銳利,仿佛在審視著每一個進入房間的人。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套名貴的紅木家具,主位上坐著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正是呂家大家長,呂慈。
呂慈身著一身黑色錦袍,袍角繡著細密的龍紋暗紋,腰間束著一條嵌有美玉的玉帶,身形高大挺拔,往主位上一坐,便自帶一股久居上位的強大壓迫感。他面容剛毅,棱角分明,一雙眼睛如同鷹隼般銳利如刀,掃視過來時,仿佛能洞穿人心,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周身的炁息內(nèi)斂而厚重,如同沉寂的火山,看似平靜,卻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羅恩先生遠道而來,有失遠迎?!眳未乳_口,聲音洪亮如鐘,卻毫無熱情,只是程式化的客套。
羅恩微微頷首,拱手回禮:“呂家主客氣了。冒昧登門,打擾之處,還望海涵?!?/p>
呂忠為羅恩安排了客座,奉上香茗后便悄然退下,會客廳內(nèi)只剩下羅恩與呂慈兩人,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羅恩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環(huán)視著會客廳的布局,緩緩開口,語氣委婉:“呂家傳承悠久,實力雄厚,在異人界聲望卓著。如今異人界暗流涌動,曜星社等隱秘勢力四處滲透,攪亂各方局勢,近日唐門便因此陷入內(nèi)斗,險些釀成大禍。我此次前來,便是想與呂家主交流一番,如今亂世,各派需加強溝通,相互警惕,方能共渡難關(guān)?!?/p>
他刻意提及唐門的事情,意在提醒呂慈,外部勢力的滲透并非危言聳聽,而是真實存在的威脅。
然而,呂慈聽完,只是嘴角一撇,發(fā)出一聲冷哼,語氣毫不客氣:“唐門之事,我略有耳聞。不過是他們內(nèi)部人心不齊,派系林立,才給了外人可乘之機。我呂家的事,不勞外人費心?!?/p>
他的目光銳利地盯著羅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排斥:“呂家傳承有序,規(guī)矩森嚴(yán),家族上下同心同德,自有處理內(nèi)部事務(wù)的能力。明魂術(shù)的強大,足以應(yīng)對任何宵小之輩;呂家的規(guī)矩,足以杜絕任何內(nèi)部隱患。任何風(fēng)雨,呂家都扛得住,無需與其他門派‘溝通’,更不需要外人來指手畫腳。”
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毫無轉(zhuǎn)圜余地,如同一塊堅冰,徹底隔絕了任何外來的暖流。羅恩能清晰地感受到,呂慈的話語中,不僅帶著對其他門派的輕視,更帶著一種根深蒂固的傲慢——他堅信呂家的強大與完美,不屑于與外界合作,更不相信有人能撼動呂家的根基。
羅恩心中了然。呂慈的強硬與封閉,比他預(yù)想的還要嚴(yán)重。唐門的楊烈,雖也面臨內(nèi)斗,卻能認(rèn)清現(xiàn)實,放下身段尋求幫助;而呂慈,憑借著明魂術(shù)的強大與家族的高壓統(tǒng)治,早已形成了“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態(tài),認(rèn)為任何外部威脅都不足為懼,任何內(nèi)部問題都能靠鐵腕解決。
“呂家主自信,固然是好事。”羅恩并未動怒,依舊平靜地說道,“只是曜星社的手段詭秘,擅長精神控制與暗中滲透,其成員可能潛伏在任何角落,甚至是家族內(nèi)部看似忠誠的人身邊。明魂術(shù)雖強,卻也并非無懈可擊,一旦被敵人找到破綻,后果不堪設(shè)想?!?/p>
“破綻?”呂慈嗤笑一聲,周身炁息微微涌動,一股強大的威壓朝著羅恩籠罩而來,“我呂家的人,自幼便接受家族的嚴(yán)格教育,忠誠是刻在骨子里的。明魂術(shù)不僅能操控他人,更能甄別奸細——任何被外人影響、心懷不軌之人,都逃不過我的眼睛。羅恩先生,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呂家的安危,無需你來操心。”
這已經(jīng)是赤裸裸的逐客令了。羅恩能感受到,呂慈的耐心已經(jīng)耗盡,眼中的排斥與敵意愈發(fā)明顯。他知道,繼續(xù)勸說下去,不僅毫無意義,反而可能引發(fā)沖突。呂家的封閉與傲慢,已經(jīng)深入骨髓,想要讓他們像唐門那樣接受外部的調(diào)解與合作,幾無可能。
羅恩緩緩站起身,對著呂慈拱手道:“既然呂家主已有決斷,那我便不再打擾。只是提醒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若日后呂家遇到任何棘手之事,或許可以考慮向外尋求幫助。”
呂慈并未起身,只是擺了擺手,語氣淡漠:“呂忠,送羅恩先生出去。”
羅恩不再多言,轉(zhuǎn)身跟著聞訊趕來的呂忠,走出了會客廳。沿途的呂家弟子,依舊是那副疏離冷漠的模樣,仿佛他這個“外人”的到來,只是對呂家威嚴(yán)的一種打擾。
走出呂家的朱紅大門,陽光刺眼,羅恩卻感到一陣寒意。呂家的強大是真實的,但他們的傲慢與封閉,卻是致命的隱患。曜星社若真的盯上了呂家,恐怕不會采取正面沖突,而是會利用呂家內(nèi)部的壓抑與矛盾,進行長期的暗中滲透。而以呂慈的性格,即便察覺到蛛絲馬跡,也可能因為傲慢而不屑于承認(rèn),最終釀成大禍。
“看來,呂家之事,只能暫時擱置了。”羅恩心中暗嘆。他無法強行干預(yù),只能寄希望于呂家的明魂術(shù)真的能甄別隱患,或是曜星社暫時沒有將重點放在呂家身上。
他轉(zhuǎn)身,朝著碧游村的方向走去。呂家的傲慢讓他無功而返,但也讓他更加堅定了盡快處理碧游村事務(wù)的決心。相比于呂家的油鹽不進,馬仙洪或許還有被引導(dǎo)的可能;而修身爐的隱患,也遠比呂家的潛在危機更為緊迫。
呂家的朱紅大門在身后緩緩關(guān)閉,如同隔絕了兩個世界。高墻深宅之內(nèi),是呂家的傲慢與封閉;高墻深宅之外,是異人界的暗流涌動。羅恩知道,這場關(guān)于滲透與反滲透的博弈,還遠未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