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尊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又冷又難聽。陳默一動不動,左眼的骨紋很燙,像要燒起來一樣。他靠著插在地上的劍撐住身體,右腿已經(jīng)沒感覺了,只有左臂那根骨鏈還在發(fā)燙,勒進(jìn)肉里,疼得厲害。
他慢慢抬頭,看向天空。
骨尊的影子和邪尊的星云撞在一起,沒有聲音,但整個祭壇突然亮了。那光是白的,從骨頭里透出來的,照得血池變灰,照得跪著的玄明子像個干尸。
就在這一刻,陳默看清楚了。
八荒血陣不是畫出來的符文,是用很多白骨拼成的。一層疊一層,全是人的骨架,頭朝內(nèi),腳朝外,每根骨頭上都刻著名字。有的字看不清了,有的還能認(rèn)出來——“林九”“蘇小婉”“趙元慶”。這些名字他不認(rèn)識,但他知道,這些人都是修士,是以前想飛升的人。
他們的骨頭,成了陣法的材料。
白光一閃就沒了,兩股力量分開。骨尊的巨手后退半步,掌心裂開一道口子,上面的符文暗了下去;邪尊的星云只是輕輕晃了一下,那雙旋轉(zhuǎn)的眼睛盯著陳默,眼神像刀子,把他當(dāng)螻蟻。
壓力又來了。
空氣變得很重,壓得陳默膝蓋彎了下去。他咬緊牙,把劍抬了抬,重新站直。背后的焚天骨獄只剩薄薄一層,在他身后抖著,像快碎的冰。
玄明子還跪著,低著頭,一動不動。但陳默知道,他在等。等邪尊徹底壓住骨尊,等血陣完全啟動,等最后一塊骨頭到位。
他不能讓這事發(fā)生。
可他動不了。三根肋骨斷了,左臂的骨鏈快嵌進(jìn)骨頭里,血順著手指滴下來,剛落地就被血池吸走。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時,遠(yuǎn)處傳來一聲喊。
“鎮(zhèn)海柱!鎮(zhèn)海柱要倒了!”
是阿漁的聲音。
陳默猛地轉(zhuǎn)頭。
海那邊,龍宮禁地的紫色光柱閃個不停,像是被什么東西拉扯,忽明忽暗。光柱底下的鎮(zhèn)海柱在晃,表面的符文一個接一個斷掉,發(fā)出咔咔的響聲。
那根柱子要是倒了,東海就完了。
阿漁還在那兒?;杳郧八阉卦谑竺妫抗仟z剩下的力量護(hù)著她。她不該醒,也不該說話。可她喊了,聲音穿過水浪,傳進(jìn)他耳朵。
他死死盯著那根柱子,心跳加快。
就在他分神的時候,邪尊出手了。
星云一下子變大,變成一張黑網(wǎng)罩向骨尊。兩股力量再撞在一起,這次沒光,只有一聲悶響,像天裂了一道口子。氣浪沖過來,陳默被掀飛,后背狠狠撞上石碑,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掙扎著抬頭。
骨尊的巨手正在消失,手指一塊塊變成灰。邪尊的星云穩(wěn)穩(wěn)浮在血池上,開始縮小,不再是云,慢慢顯出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