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指還停在眉心,指尖有血。那股從腦子里冒出來的古老氣息沒有散,反而鉆進(jìn)了骨頭里,像刻進(jìn)身體一樣。他一動不動,呼吸很輕。左眼還在流血,但視線清楚了。眉心的骨紋慢慢轉(zhuǎn)得慢了,好像找到了方向。
他放下手,膝蓋下的焦土碎成粉末。青玉佩貼著胸口,裂痕里的光變暗了,但他知道,柳菁留下的東西還在——不是魂,是記憶,是真相。他不能倒,也不能停。
他抬手,短刃從腰間滑出,手腕一劃。一滴血落下,剛碰到地面就冒出黑煙。這不是普通的血,是經(jīng)過地火和邪晶煉過的精血。他咬牙,把血涂在右手三根手指上,然后按進(jìn)泥土。
一道紅線從手掌蔓延出去,像燒紅的鐵絲在地上劃過。這是陣法的第一筆。背上的骨鏈輕輕震動,發(fā)出一聲響,像是回應(yīng)什么。
畫第二筆時,右腿突然抽了一下。腿上的石化還沒好,肌肉僵硬。他沒停,用左手撐地,繼續(xù)往前爬。每一筆都用血畫,每一步都很疼。
第三筆畫完,地面開始抖。不是大地裂開,是地下有什么在撞。他知道,是邪尊的殘念被陣法驚動了。他不理,繼續(xù)畫。七道線連成一個圈,中間空出一塊凹槽,就是陣眼。
“你還能撐住嗎?”蘇弦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她靠在一根斷柱上,臉色很白。骨琴放在膝蓋上,琴身多了幾道裂痕。她起不來,只抬起手,手指碰了第四根琴弦。
“別說話?!标惸吐曊f,“等我做完?!?/p>
蘇弦不說話了。她知道他在硬撐。剛才那一陣記憶風(fēng)暴的余波還在,身體已經(jīng)快到極限。但她也明白,這個陣必須完成,不然他們一點機會都沒有。
陳默深吸一口氣,把剩下的血印全部打出去。十二道符文封住陣角,最后一道回到起點。陣法閉合的瞬間,空中“咚”地一聲,像鎖扣上了。
“現(xiàn)在。”他說。
蘇弦點頭,手指撥動琴弦。第一個音響起時,嘴角就流出血了。這琴不是普通的東西,每次彈都在消耗她的命。但她沒停,繼續(xù)彈。
琴聲升起,沖向陣心。玄冥劍匣猛地一震,鐵鏈自動打開,頂端射出一道藍(lán)光,正好落在陣眼里。同時,骨琴“啪”地一聲,一根琴弦斷了。
蘇弦咳出一口血,手還是沒停。換手指接著彈,下一個音出來。
兩股力量在空中碰在一起,藍(lán)光和琴聲纏在一起,變成一個金環(huán)。金環(huán)慢慢落下,嵌進(jìn)陣圖中間。地面又開始抖,裂縫里冒出黑氣,可一靠近陣法就被彈開。
“快好了?!碧K弦聲音發(fā)抖。
陳默看著陣眼,伸手抓住劍匣。鐵鏈繞上手臂,他用力一拉,劍匣翻過來,底部露出一道古老的刻痕——和玉板上的符文一模一樣。
他把劍匣放進(jìn)陣眼的凹槽。符文對上的那一秒,整個陣法突然亮了。
“接下來……要用血?!彼f。
“你知道危險?!碧K弦抬頭,眼睛看不見,臉卻對著他,“這陣需要骨尊的血脈。如果你不是他的后人,血一進(jìn)去,神魂就會撕裂。”
陳默沒回答。他低頭看左手,傷口剛結(jié)痂,又被刀重新劃開。鮮血順著手指滴下去,一滴,兩滴,落在陣眼上。
血沒滲進(jìn)去。
它浮在空中,變成一條小小的骨龍,沿著陣紋游走。金光從陣眼炸開,順著紋路spreading(此處替換為:傳開)。整片廢墟亮了,遠(yuǎn)處山壁也能看清。
天上烏云裂開一條縫,月光照下來,正好照在陳默身上。他左眼的骨紋徹底定住了,像刻上去的一樣。體內(nèi)的靈氣亂流停了,邪晶帶來的刺痛也沒了。
陣,成了。
蘇弦輕輕呼出一口氣,身子往后靠,靠著斷柱。骨琴裂得更厲害了,已經(jīng)有兩根弦斷了。她想擦嘴邊的血,發(fā)現(xiàn)手使不上力。
“你做到了?!彼f。
陳默站在陣中心,沒動。他能感覺到腳下的陣法在跳,像心跳一樣穩(wěn)。這不是結(jié)束,只是開始。八荒滅魂陣只是第一步,后面還有更多難關(guān)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