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月蝕之痛，幽泉谷的罪仙（第1頁）

天快亮?xí)r，陳默聽到了腳步聲。

很多人來了。他們提著燈籠，從村口走過來?；鸸庹赵谕翂ι希瑝ι系牧芽p看起來像在動。門被踹開了，他沒反抗。幾條粗麻繩綁上了他的手，繞過肩膀，在胸前打了個死結(jié)。村長站在門外，沒看他，只對后面的人說：“綁緊點，別讓他跑掉?！?/p>

兩個壯漢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拖出了屋子。風(fēng)吹在臉上很冷，腳上的草鞋破了，腳踩在碎石路上，每一步都疼。他不喊疼，也不掙扎，只是把懷里的玉簡抱得更緊。那東西冰涼，有棱角。

路過祠堂時，老巫主往他身上撒了一把灰。說是能鎮(zhèn)邪的骨粉?；衣湓诓弊由?，又冷又癢，像有蟲子在爬。沒人說話，只有火把燃燒的聲音和踩在枯葉上的響動。隊伍一直往北走，路越來越荒，野草高過膝蓋，后來連路都沒了。

走了三十里，到了幽泉谷。

谷口有一塊歪斜的石碑，上面刻著三個字，大部分被苔蘚蓋住了，只能看出一個“禁”字。再往前，地面往下陷，霧氣從下面冒出來，濕冷，還帶著腐爛的味道。幾只烏鴉停在枯樹上，看到人也不飛，只是盯著看，眼睛黑亮。

村長停下，掏出幾張黃符，點燃后扔進(jìn)谷里?；饎偀饋砭捅混F吞了，一點煙都沒有。他低聲念了幾句，然后轉(zhuǎn)身說：“送他進(jìn)去，繩子別解。要是罪仙收他，是贖罪；要是不收，就是天不要的人，不用管了。”

陳默被推了一下，踉蹌著往谷口跌去。最后一眼，他看見柳菁站在遠(yuǎn)處的山梁上。她一個人站著，風(fēng)吹著她的裙子，但她沒有過來。

他沒叫她。

麻繩勒著手腕，他滾下了陡坡。肩膀撞到石頭，骨頭發(fā)出悶響。他在碎石和爛葉子上滑下去，最后摔進(jìn)一個低洼處，全身像散了架。頭頂?shù)墓庠絹碓叫?，最后被濃霧蓋住。

四周很安靜。

他趴在地上喘氣，嘴里有血腥味。他試了試手上的繩子，綁得很緊，繩子已經(jīng)嵌進(jìn)肉里。他側(cè)身躺下，用牙齒咬手腕上的結(jié)。牙酸，嘴蹭到沙子，終于咬松了一點，右手掙了出來。

手一松，他就立刻把手伸進(jìn)懷里。

玉簡還在。

他拿出來，手指摸著上面的裂紋。這東西跟了他十年，一直沒動靜?？蓜偛?，離谷底還有十幾丈的時候，它突然燙了一下，像曬熱的石頭。

他盯著玉簡，忽然想起什么，慢慢挪到一道窄窄的石縫前。這里能擋風(fēng)，地面也干些，是他唯一能待的地方。他擠進(jìn)去，背靠著冰冷的石頭，喘了口氣，又舉起玉簡。

手指碰到裂縫的瞬間——

玉簡突然發(fā)燙！

一道暗紅的光射出來，照在巖壁上。石頭上出現(xiàn)一行字，歪歪扭扭：

“以骨為爐，以痛為火，焚盡凡軀，煉我真靈?！?/p>

字只閃了一下，就沒了。玉簡也變回冰冷。

陳默愣住了，心跳加快。他死死看著那面墻，怕那字再出現(xiàn)時錯過?？墒裁匆矝]了，只有濕漉漉的石頭和指尖的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