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變慢了,水底的銀光也暗了下來。陳默貼著巖壁往前游,右臂劃水借力,左肩的骨頭斷了,卡在肉里,一動就疼得厲害。阿漁趴在他背上,呼吸很弱,但還是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沒松手。
他低頭看了眼懷里那顆珠子。
還在發(fā)燙,震動的方向一直指向前面的黑暗——就是鐵鏈消失的地方,應該快到了。
他咬緊牙,繼續(xù)往前游,動作很輕,怕驚動什么。之前那些透明的小生物不見了,可越安靜,心里就越緊張,像壓了塊石頭。前面沒有光,也沒有聲音,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他們很快到了平臺邊。
眼前的石臺比之前看到的大很多,像是人工挖出來的圓形底座,中間有個凹槽,閃著淡淡的銀光,形狀和他手里的骨戒一模一樣。石臺最高處,一把白色的古琴浮在水中,幾根細鏈吊著它,輕輕晃動。
琴身上刻著兩個字:蘇弦。
陳默猛地睜大眼睛。
這個名字一下刺進腦子里。他認得這把琴,也記得那個穿青色道袍的盲人琴師。蘇弦用它引過雷破陣,也給他彈過安魂曲,壓住噬魂的痛。
可現(xiàn)在,人去哪兒了?
他慢慢靠近,右手護住背上的阿漁,左手悄悄摸向腰間的骨鏈。剛往前挪了一點,水里突然蕩開一圈波紋——不是水流,是一種看不見的波動。
阿漁猛地吸了口氣,耳朵后面的鱗片劇烈抖動。
“別過去……”她聲音發(fā)抖,“里面有東西……我不舒服?!?/p>
陳默立刻停下。
他知道阿漁靠龍族的血感應危險。她說不對勁,那就一定有問題。
他盯著那把琴,抬起左手,擠出一滴血,彈到最近的一根琴弦上。
血落下去,沒有滑走,被琴吸了進去。
就在那一瞬間,整把琴輕輕一震。
一個模糊的人影從琴里出現(xiàn),穿著破舊的青色道袍,袖口的銀紋幾乎沒了,臉上沒有眼睛,只有一道橫著的傷疤。他在水里站著,身體半透明,好像隨時會散掉。
是蘇弦。
“你來了。”那人開口,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等了很久。”
陳默沒說話,只是握緊了手里的骨鏈。
“不用防我?!碧K弦的殘魂抬手,點了點自己的眉心,“我是第三骨將,也是你在識海里聽過‘八荒滅魂曲’的人。你身上有焚天骨獄的氣息,也有我的血契印記。”
說完,他突然看向陳默的額頭。
一道光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