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fēng)刮過,帶著灰燼從腳邊飛走。陳默站在村口唯一一塊完好的礁石上,右手按著劍匣。他低頭看著掌心里那半塊燒焦的玉簡,上面裂痕很多,像干掉的泥土。
他用手指輕輕碰了玉簡表面。一點微弱的氣息動了一下,和他戒指上的紋路有了反應(yīng)。
他坐下來,左眼突然發(fā)燙。皮膚從眼角開始裂開,一直延伸到太陽穴,底下泛出暗紅色。他咬緊牙,把力量順著手指送進玉簡。一滴血從指尖滲出來,慢慢流進裂縫里。
玉簡猛地一震,變得很燙。
青光從縫里冒出來,漸漸組成一幅畫面——九層宮殿沉在海底,屋頂像龍鱗一片疊著一片,中間有座高塔插進海底。下面出現(xiàn)幾個古字:“三更燭滅時,龍女血祭始?!?/p>
字剛成形,阿漁突然捂住胸口,跪在地上。她呼吸急促,耳朵后面的鱗片劇烈抖動,臉色一下子變白。
“敖烈……”她聲音發(fā)抖,“他在召集禁衛(wèi)……龍宮出事了!”
陳默立刻停下,收回玉簡的光也消失了。他一把扶住阿漁的肩膀,感覺她在微微發(fā)抖。
“你還好嗎?”他問。
阿漁點頭,但手還是捂著胸口。她抬頭看遠處的海面,眼神不安。
“那句話……是龍宮的老歷法?!彼f,“三更燭滅,是祖祠點魂燈的時間。燈一滅,祭典就開始。”
陳默盯著玉簡,腦子里快速想著。這圖和畫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xiàn)。老漁夫死前炸出心核,尸體被煉過,肯定有人在背后動手。現(xiàn)在玉簡指向龍宮,敖烈又在這時候叫人,時間太巧了。
他把玉簡收進懷里,右手緊緊握住斬虛劍。左臂骨頭還沒長好,一用力就疼,但他沒停。
“我們得走?!彼f,“去龍宮?!?/p>
阿漁沒反對。她扶著斷墻站起來,腳步有點不穩(wěn)。
兩人正要出發(fā),海面突然翻騰起來。幾道水柱沖天而起,像是有大東西從海底上來。海水被撕開,一艘戰(zhàn)船緩緩升起。
船身漆黑,形狀像龍,船頭是龍頭,眼睛嵌著藍寶石。甲板上站了一排穿鎧甲的龍兵,拿著長戟,氣息冰冷。船頭最高處站著一個人。
敖烈穿著黑色龍袍,腰上掛著滄海戟。他腳下鎖著一個白胡子老龍,全身纏滿鐵鏈,脖子快被壓彎了。最讓陳默注意的是,那老龍頭頂眉心有個淡金色的符印,樣子扭曲,卻和他戒指上的紋路很像。
阿漁身體一僵。
“那是……鎮(zhèn)海老祖?”她小聲說,幾乎聽不見。
陳默立刻擋在她前面,斬虛劍抽出一點。骨鏈從袖子里滑出來,纏上右臂。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壓力,像海水灌進肺里一樣難受。
敖烈看向他們,目光落在陳默臉上。
“妹妹,你逃得夠久了。”他說。
話音剛落,他輕輕一挑手中的滄海戟。戟尖劃過老龍脖子,一道血口立刻裂開,鮮血順著鐵鏈接連滴下,在甲板上發(fā)出“滋”的聲音。
陳默瞳孔一縮。
那個印記——不是裝飾,也不是傷疤。它在發(fā)光,隨著血流,紋路慢慢轉(zhuǎn)動,和他的戒指產(chǎn)生了共鳴。
這老龍不是普通的俘虜。
“你抓他,是為了我的戒指?”陳默開口,聲音平穩(wěn)。
敖烈冷笑,沒回答。他只是把戟尖抬起來,指了指腳下的囚犯。
老龍忽然張嘴,吐出一口血霧。霧氣停在空中,慢慢顯出一座宮殿的樣子——九層屋檐,珊瑚做柱子,琉璃當(dāng)瓦,正是玉簡上看到的那座龍宮。